耳闻目睹话朝鲜 |
送交者: 缚来宾 2006年10月31日14:39:29 于 [军事天地] 发送悄悄话 |
最近我的帖子几乎全是围绕北朝鲜的,可能显得有些罗里罗嗦,婆婆妈妈。虽然朝鲜是一个主权独立的国家,但是对于生活在与朝鲜一邻之壤的辽宁,对朝鲜总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关切,原因很简单,除了是邻居之外,我们与它有相同的儒家文化,还曾经有过相同的体制。 我从来也没去过朝鲜,机会到是有过,但都因俗务缠身没有行成。不过前些年在丹东宽店县作调研时近距离地看过朝鲜。 哪次宽店的朋友很热情,闲暇时特意安排了一条小船让我们游游鸭绿江。一到江面,我们马上发现江面上的船只全是中国的,看不到一艘朝鲜捕鱼船只。根据两国协议,鸭绿江资源归两国共用,但朝鲜的僵化体制限制了生产资料的发展。 当我们将小船划到朝鲜一侧时,清晰看到了离岸边不远的农庄。农庄的房舍全是那种低矮的平房,样式统一而单调。回眸望去与我方形成了强烈反差。相比之下,宽店这边建筑物错落有致,鳞次栉比。 当我们靠到对岸时,见几名朝鲜妇女在江边徜徉,当我们仔细端详她们那些木然的面庞时,却不知从哪儿窜来几个楞小子,不容分说朝我们仍石头。石头溅起的水花了弄了我们一身一脸。看我们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远处一个很破的小船跟着划过来了,靠近时,看清上边有两个衣着不整、长着一副黑瘦的面孔的人民军战士,他们打着的手势示意我们走开。 当时的感觉特别不好,那时中朝关系没有现在紧张,还是不错的。后来了解,中国跟韩国建交建交后,朝鲜的老百姓对我们这边就有些敌视了。 在宽店哪天晚上,朋友请我们到岸边的一个小饭店喝酒,朋友指着我们吃的螃蟹说,丹东的螃蟹为什么很便宜,很多都是用粮食与朝鲜换过来的,原来一斤大米可以换二斤螃蟹,后来当他们发现我们这里螃蟹的价格是大米的十几倍时,于是把价格就涨上来了一些,但一斤大米还是可以换一斤螃蟹。本来海鲜可以充食,朝鲜还有那么多的海域,但由于长期食用五谷杂粮,以至他们的胃肠消化不了蛋白很高的食物。 夜晚的宽店鸭绿江岸边,风情万种。灯火通明的街道两旁满是店铺、食肆;而岸边缓缓的人流、低声吆喝的生意人、清亮的小唱,让人目不暇接、耳不胜收。而反观朝鲜一方,死一般的寂静,没有灯光,夜空恰似一块黑幕挡住了人们的视线。我忽然想,这多像一座发霉的地狱啊!
我们这里也有很多朝鲜族人,很多跟朝鲜有着千丝完缕的联系。关于朝鲜的一些真实情况,可以从他们嘴里了解很多。我原来的单位有个朝鲜族同事,她有几个舅舅在朝鲜,都是五十年代初随志愿军到朝的,韩战结束后就留在了朝鲜没有回来。02年她其中一个舅舅来中国探亲,说白了也是故土重游。他从小出生在中国张在中国,韩战爆发后,他哥儿几个听从号召,随第一批军队到了朝鲜。仗打完后就留在了朝鲜新义洲市,70年以前日子还过得不错,80年代后日子就每况愈下了。 从沈阳火车站接回家,他母亲准备了很丰盛的午饭。但老头一坐下来,就哽咽起来了。她母亲闹蒙了,连忙问怎么了,是的饭菜不合口?还是哪儿照顾不周?老头说都不是,是因为看到这么丰盛的食物,想到了家里轻易看不到荤腥的孩子们。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更让老头伤心不已。就是老头从朝鲜过来时带了一些饼干寻思给这边的孩子们吃。饼干在他们的市场上基本看不到的,是老头凭着出国证明到特供食品商店买的。当老头拿出一些饼干给孩子们时,孩子们咬了一口随手就扔地下了,恰巧过来一只小狗,嗅了嗅,也走开了。老头见此情景,几乎伤心欲绝,说道,我拿的饼干孩子们不吃还扔地下,甚至狗也不稀罕?同事的母亲连忙解释说,是孩子们不懂事,多多包涵了,而你哪个饼干实在是难以下咽。说着同事的母亲拿出一块中国的饼干让老头尝尝。老头吃了一块,不再吭声了。 老头在她母亲家住了一个多月,每天早晨扒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喝酒。老头年纪70多了,酒量不小,一天一斤有时还不够,不屑说整天喝的肯定是东倒西歪的。对他来说,可能从来没有体验过酒还可以管够喝。 主要是担心因言罹祸,老头没有向大家透露那边太多的情况。不过听同事说,老头跟她母亲私下还是说了不少,以至她母亲每到吃饭时,都要骂将起金大、金二来,否则感到饭咽不下去似的。每缝此时,老头都在一旁抿嘴乐,不言语。但老头每天晚上都要躺在被窝里“偷”听韩国对朝广播。这在朝鲜恐怕是难以想象的。 同事的舅舅走的时候,带走的东西数量是够可观的。从吃的饼干、挂面、辣椒面到用的高压锅、缝纫机、电视等等,应有尽有,足足装满了一个小半截车。其中很多东西是我们单位同事送的。当大家担心怎样老头一个人怎么样过关时,同事说,朝鲜海关是最不成问题的,不用多,花一点钱就可以摆平,朝鲜一侧则有亲属接应。
去年1月中旬,我到吉林图们出差办事,偶然接触了几个逃北者,顺便了解了一些他们的境况。这里,我只说一个活得还相当不错的一个。先给她编个名叫K吧,听听她的述说。 K是95年与弟弟等十几个同村人一起跑过来的。那时中国边境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那年她22岁,弟弟19岁。过来后先在一个居住在一个朋友的为中国朝鲜族亲属家里隐居。后来辗转换了许多地方,但都不长。98年经人说合与现在的汉族丈夫结了婚,婚后生育了两个子女。 95年那年,他们战天斗地、辛辛苦苦修造的田地因洪水引发的泥石流的冲击而损失殆尽。原本就困苦不堪的朝鲜人因为这场洪水陷入进一步困境。朝鲜政府这个时候对老百姓来说几乎是虚无的,调拨的救济粮时有时无。由于生产力低下,抵御灾害的能力很不足,同遭遇那场洪水的辽宁吉林没没多久就恢复了,朝鲜那侧可根本受不了。政府哄骗老百姓之所以有这么大的灾难,是由于中国的堤坝积得太高,洪水都倒流回了朝鲜。对此,与世隔绝多年的朝鲜老百姓都深信不疑。在她出逃前,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过粮食了。进入秋季后,村子里很多人支撑不住了。摆在他们面前的要么出逃到令他们憎恶的中国,要么饿死。K选择了前者。到了中国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在有孩子前,K一直东躲西藏,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对她来说,最大的恐慌和担心不是生活的苦涩,而是时时刻刻被抓回去,即使婚后也不例外。只是有了孩子后,一种隐匿的默许才使她的这种担心逐渐消失。 提到朝鲜妇女,首先想到是温柔贤淑,其次是吃苦耐劳、逆来顺受、忍辱负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刚结婚时,一有夫妻拌嘴,无论有理无理,她总要每每自责:“我错了,我错了。”后来她发现汉族的媳妇可不是那样,无理也要辩三分,于是效仿起来,急了的时候,甚至口出脏字。出来几年,与中国人厮混一起,语言关也过了。 毕竟思乡心切,K在04年春节前怀里揣着5千块钱越过图门江,偷偷回了趟家,在家里过了春节后,又安全地返了回来。现在偷越国境对她来说,威胁最大的不是来自于朝方,而是来自于中方。朝鲜一开始时对逃离边境者,惩处非常严厉,中国这方到不用怎么管,但是后来由于逃离者越来越多,也是由于经济状况的不断恶化,反而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所以中国最近几年开始对中朝边境看管得严了起来。 他们村子年轻人几乎都跑光了,大部分滞留在了中国,一少部分通过越南到了韩国。K的5千块钱不仅可以让她父母到黑市买些粮食糊口,还可以在那里暂时过上较殷实的生活。K的弟弟在哈尔滨跟一个当地朝族人学装修,也不错,对她弟弟来说生活可能也算是有了着落了。 K现在的生活水平在中国还属于下层,但对她的同胞们来说应该是非常幸运的了。 金二现今每时每刻都不要脸地向他的人民灌输所谓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和主题思想的正确性,但他的人民既看不到优越性,也体验不到正确性,看到和体验的只有饥饿和贫穷。什么时候金家政权被人民推翻了,什么时候朝鲜人民的苦难才能结束。K在向我讲述她的悲惨经历时,也无时不在表达这种思想。 上述内容以前在一个帖子里叙述过,由于前几天到了丹东,又想起来了,充实一下算做管中窥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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