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族關係一直是美國社會很敏感的問題，近年來發生多起因警察射殺民眾而引爆抗議浪潮的事件。先是密蘇里州Ferguson黑人攻擊白人警察而遭射殺，引起暴力抗議，並蔓延到好幾個州，最近又有一名南卡州的警察射殺逃跑的黑人而被起訴，奧克拉荷馬的白人警察志願者也因擊斃黑人而被捕。總結一下這些引起媒體高度關注的警民事件，有兩個特點，第一，媒體在報道這類事件時往往是傾向黑人，譴責警察。在引起最大騷亂的Ferguson事件中，不論平面媒體還是電視媒體都是反覆說白人警察槍殺手無寸鐵的(unarmed) 黑人青年, 甚至說被射殺的黑人已舉手投降還被白人警察開槍打死，但事實是這個黑人青年先挑釁和攻擊警察，死前也是要衝向白人警察而被開槍擊斃。第二，除了紐約市兩個警察（其中一位是華裔）被老黑槍殺引發強烈反應外，絕大部分報道都是白人警察殺死黑人，而黑人警察射殺黑人，白人警察射殺白人，則根本引不起媒體注意，更上不了媒體頭條。這些新聞報道又勾起了我20幾年前在費城的一些經歷，印象是費城的警察在處理種族關係方面很有講究，感覺他們是以夷制夷，以黑人警察對付黑人，以減少種族矛盾。

費城也是黑人比較集中的城市，尤其在downtown地區，社會治安也很差，歷史上曾多次發生黑人騷亂事件。20多年前我初到美國，在Temple大學念歷史的Ph.D學位（後來quit,去念了MBA）。Temple大學校園就位於費城北面最主要的Broad Street (寬街)兩邊。當時剛到美國，對美國的種族問題沒有什麼概念，也沒有意識到安全是個問題，再加上當時也沒錢（剛到美國時口袋裡只有200美元，一個月的TA也只有800美元），所以就住在Temple校園邊上，和幾個也是大陸來的留學生合租一幢2層樓的小房子，一個月房租150美元，剛開始還住了2個月地下室。從二樓的窗戶望出去，馬路對面的房子斑駁破舊，牆上滿是塗鴉，黑人三三兩兩地坐在台階上曬太陽，有老人，也有很多青壯年，當時很不理解這些年輕老黑為什麼不去找份工作做，靠什麼維生，慢慢才知道，我這是杞人憂天，低收入老黑都有各種福利，不工作也過的挺好。入夜以後，偶爾會聽到槍聲，或是警車的警報聲，確實令人心驚膽顫，但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房東也是老黑，我們叫他Dumel，也是Temple的學生。Dumel還是比較老實正派的，自搬進來後一再告誡我們，晚上不要輕易出門，就是白天也不要到馬路對面去。後來慢慢才知道，馬路對面的那邊黑區是毒品交易區，常有暴力犯罪，甚至有槍戰，晚上連警車一般都不願去，實在要去的話都是兩、三輛警車結伴一起去。我在費城一共呆了3年，那時費城的地方新聞除了殺人放火，就是搶劫、販毒，正能量的新聞基本沒有。當然這也與美國的新聞自由有關，好人好事沒人在乎，不值得報道，只有壞人壞事，才能搏眼球，才能成新聞。

在費城三年，一邊在Temple讀書，周末也到餐館去打工，我想那個年代出來的大陸留學生大部分都打過工，而中餐館則是首選。我打工的中餐館在費城西北邊，也是在黑區，是家外賣餐館，中午12點才開門營業，半夜12點以後生意最好。我是做前台的，負責接電話、接餐，通知大廚做餐，包好後再收錢，最後遞給客人。到黑區打過工的人都知道，黑區治安不好，外賣餐館為自保都裝了厚厚的防彈玻璃。防彈玻璃上只開了一個一尺大小的窗口，供收錢和遞餐用。窗口外面再裝上再裝上防彈玻璃，只留一面開口，客人交錢、取餐都要把手從側面伸進去。我開始很不理解為什麼要設計成這樣，客人不方便、我們收錢也不方便，後來老闆說這是為了防止老黑搶錢，或對你直接開槍，在你面前隔了一道玻璃，老黑要開槍也不容易。前幾年我經過費城，在主要的Broad Street （寬街）上的KFC買lunch,發現他們依然是壁壘森嚴，防彈玻璃是少不了的。只不過他們是在防彈玻璃下面弄一個很深的槽，供收銀和發餐用，與中餐館設玻璃窗異曲同工，都是防止歹徒正面搶錢或施暴。但你要知道我曾經打工的地方是在黑區，治安差可以理解，寬街可是費城downtown最主要的大街，KFC是美國知名的速食連鎖店，他們店裡頭都要裝防彈玻璃，費城的治安有多差也就可想而知了。

來美國前，也知道美國有些地方不安全，但到了費城，尤其到了費城的黑區餐館打工後的經歷和所見、所聞當時還是引起了我極大的震驚，根本不敢想象美國還有這麼亂、這麼暴力的地區。我上工的第一天，老黑就把玻璃瓶子扔進來，也幸虧有拐彎的玻璃窗，瓶子沒有砸中我。

2015/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