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尊才生下。乃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曰。天上天下。唯吾獨尊。】(五燈會元)
在趙州禪師一百多歲的時候,燕王、趙王並駕來到趙州道場,趙州禪師端坐不起。燕王突然問道:“人王尊耶?法王尊耶?”本來燕王是領兵來攻打趙王的,要搶趙王的地盤。有善觀氣象者上奏燕王:“趙州有聖人所居,戰必不勝。”於是,燕、趙二王化干戈為玉帛,在筵會上見面。
燕王問趙王:“趙之金地,上士何人?”在你所轄的這塊寶貴如金的土地上,哪一位是修行成就的大菩薩啊?趙王說:“有講《華嚴經》大師,節行孤邈。若歲大旱,咸命往台山祈禱。大師未回,甘澤如瀉。”燕王說:“恐未盡善。”趙王又說:“此去一百二十里,有趙州觀音院,有禪師年臘高邈、道眼明白。”燕王說:“此可應兆乎!”燕王卻是有眼,不重祈雨靈驗,卻重道眼明白。
他和趙王來到趙州道場,見禪師端坐不起,突發“人王尊耶?法王尊耶?”一問。這是“驗主問”,要檢驗一下趙州禪師是不是真的道眼明白。趙州禪師說:“若在人王,人王中尊;若在法王,法王中尊。”這一答語活脫脫地顯示出真如佛性——無相的法身,趙州禪師將佛性和盤托出。[人人本具的]佛性在人王邊是最最尊貴的,在法王邊也是最最尊貴的,乃至“天上天下,唯吾獨尊”!燕王深為嘆服。從此二王均拜趙州禪師為師,執弟子禮。(《碧岩錄》講座)
昔遠錄公問興陽剖侍者:“娑竭出海乾坤震,覿面相呈事若何?”娑竭,是海龍王的名字。覿面相呈,比喻自性朗然現前,又比喻兩個見性的面對面問答。自性朗然現前之時,就像龍王出海一樣,乾坤為之震動。現在我們倆覿面相呈,要說句親證自性的話,又怎麼說呢?
剖云:“金翅鳥王當宇宙,箇中誰是出頭人!”金翅鳥以龍為食,金翅鳥王是鳥中之王,它拿龍王當點心吃。當宇宙,就是正在宇宙中翻飛。你用“龍王出海”作喻,我就用“金翅鳥王當宇宙”相比。此時誰敢出頭!此時還有“覿面相呈”嗎?還有個東西可以拿出來印證嗎?前則公案講過“髑髏識盡喜何立?枯木龍吟銷未乾”,還在歡喜,那就是意識分別尚未除盡。枯木里還有龍吟之聲,還沒有銷乾淨啊。
至此遠錄公仍不惺惺,又說:“忽遇出頭,又作麼生?”他還在抱着見性的境界不放,落在光影里還不自知。
剖云:“似鶻捉鳩君不信,髑髏前驗始知真。”鳩是斑鳩,是一種體形不大的鳥。真的見性必定能掃蕩一切意識分別,就像兇猛的鶻抓斑鳩一樣容易。我已經給你作了“金翅鳥吃龍”、“宇宙裝海”的比喻,你還不信那?還要強出頭啊?你若還抱着“見性”的概念(這正是意識分別)不放,到生死關頭現前的時候,就考驗出您的真假了!
遠云:“恁麼則屈節當胸、退身三步。”遠錄公到這裡卻退縮了,可見他當面錯過,並未一把擒來。到這裡須是“天上天下,唯吾獨尊”始得,酬他“天上天下,唯吾獨尊”也須是“打死了餵狗”方可,這才叫“一把擒來”,才算得上“真報佛恩”。若證不到這裡,就不可能領會得“日面佛,月面佛”的真意。
剖云:“須彌座下烏龜子,莫待重遭點額回!”須彌山很大,山腰是四王天,山頂是忉利天。拿須彌山當座位,比喻法身廣大無邊。須彌山下有個烏龜,時時伸出頭來,一點它的頭,立即就縮回去了。諸位,興陽(地名)剖侍者的這句話,是比喻什麼,我想大家該明白了。(《碧岩錄》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