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聖誕節休假清理電腦文檔時發現一封舊情書。落款是大海，但是老步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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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春蘭：

落葉知秋，天知我情，悠悠歲月斷不了對你的思念。此時此刻，我是多麼想見到你
啊！
春蘭，你好嗎？我一直渴望着這一天的到來。到那時，我倆相互依偎在一起，品嘗
著醇香的咖啡，傾聽着小鳥的鳴啼，讓和風拂慰著我們，讓我們在擁抱中融合為一。

。。。。。。

自從認識你以來，不知不覺中思念漸多。生活中有時整日茫然一片，夜不能寢。不
知不覺之中，打電話的念頭油然而生。甚感冒昧，屢屢放手。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只因為世上有了你！我想我無法忍受沒有你的孤寂。渴望與你見面是我現在生活的
原動力，希望這天即將到來！請儘早覆信。

祝你感恩節快樂！　　　　　　　　　　　

大海　筆　 11/10/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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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當年老步在中餐館結識了不少人，其中一位是福建偷渡過來的小伙子，姓湖，
來美前是一木排工，將砍伐的樹木沿江而下送往市場。

小湖那時28歲左右，來美國7、8年了，一直在餐館裡當威特。

與一般偷渡過來打餐館的福建崽不同，小湖喜歡和打工的中國留學生往來。他沒住
在老闆提供的免費宿舍里，而是花錢與留學生們分享公寓。小湖長得儀表堂堂，又
喜好健身，一身好體魄。可惜就是這身份斷了他的花路，身體又好卻找不到女友，
憋得一臉的酒刺，為此常哎聲嘆氣。

那年，老步辭去在加州的倉庫發貨員之職，來到X地的大學，就和小湖成了室友。有
次小湖去紐約參加老鄉的婚禮，看中了一位女子。可是，那姑娘對他拋來的繡球反
應冷淡。從紐約返回後，小湖對這姑娘朝思暮想，寢食不香。要老步給他拿主意，
說老步是文化人過來人，有的是經驗。老步在高帽子下有些敵不過，順杆爬地將自
己吹了一通後，說小子你上，有事老步幫忙。

不想，這小子從此纏着老步，非要老步捉刀為他寫情書。老步說這樣的事代勞不得，
一旦穿包你完蛋。小湖說大哥這全得仗您，說他沒文化寫不了信。

老步不信，直到有天看了一封小湖寫給律師的信，才驚訝地發現這位酒刺小子的文
化超不出小學二年級水平。

有天，小湖遞給老步一罐飲料後又催促老步幫忙。老步好可樂，喝了人家的嘴短。
回絕不了，決定管他娘的就試一下，反正不可能有上鈎的。

寫情書可不象寫貼子，還不那麼的容易。飲料喝光了，老步還呆望着窗外的樹寫不
出一字。也是天助小湖，正在絞盡腦汁之時，窗外突然幾片樹葉落下，老步受了刺
激頓發“靈感”，匆匆幾筆就“落葉知秋，天知我情。。。”完成了這篇胡說八道
的情書交了差。

沒料到的是，信發出後數天就有了回音。春蘭姑娘的電話留言說她很高興收到小湖
的來信。小湖喜得要昏死過去，說好險，萬幸沒讓老步接到這電話。小子蠻精明的。

哥倆緊急磋商，又灌了可樂後，老步就這首通電話的策略問題動了番腦筋，猜測了
對方可能問的問題並作了相應的準備，如同工作面試。

小湖的電話很成功，春蘭姑娘上鈎了。倆人的第一個電話通了至少四十分鐘，沒過
多久又來了第二個電話，讓老步躺在床上聽着輾轉反側不能入睡。為小湖高興之餘，
也為自己的“傑作”小小得意。這姑娘也太容易上鈎了吧，早知如此，當年何不。。。
又接着想，這春姑娘其實看中的是自己。。。哎，然後雲里來霧裡去。。。睡不着
覺了。

以後的日子裡，春姑娘和老步通過幾次話。原來，春蘭姑娘偷渡到美國才一年多，
生活上正是需要有人幫助的時候。小姑娘不傻。很細心地問了老步不少關於小湖的
問題，還特意強調她看重小湖的文筆，說偷渡過來的青年有這般文化水平很難找。
老步聽到這裡心裡有點酸，嘴裡應到說是呀是呀，心裡想“NND 再回過去十幾年就
好了”。

自他倆有戲後，老步和小湖心照不宣，再沒提過情書之事。

春蘭人長得清秀且能幹，英語提高得也快。嫁過來後不久，春蘭在這小城的一家中
餐館當領位。 小湖仍然當跑堂，兩口子過得有滋有味。

數月後，老步家人來了美國，兩家有過數次來往。記得春蘭很羨慕老步的閨女，說
老步的閨女能在美國上中學，將來還有機會上大學。老步看的出來，春蘭是個會讀
書願意上學的孩子，嫁人是早了點。按圍城裡方老先生的高論，春蘭至少也應嫁位
中國留學生。但是，家裡欠了蛇頭好幾萬美金，重歸學堂對春姑娘來說是白日夢。

以後的一段時間裡，老步總覺得有對不住春蘭姑娘的地方。好在小倆口過得還不錯，
至少表面上恩恩愛愛的。春蘭不久就成了小湖的領導，小家子裡的事由領導做主了。
小湖整不過春蘭姑娘，這多少抹去了一些老步參與造假的內疚。

大概半年後，小倆口突然不辭而別。老步早知道小倆口的目標是將來開家中國餐館
自己當老闆，但去了哪裡不知道。為何不跟老步家打聲招呼？也許太忙，也許有其
它的原因。這一晃又過去好幾年了。

這就是老步這輩子寫的唯一的一封情書，居然歪打正着。這說明寫情書不是件太難
的事，而對待情書更是認真不得的。

“各家各戶，雞鴨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