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格丘山:老鄲:《楓華園》自殺始末 |
| 送交者: 格丘山 2009年09月01日20:09:25 於 [新 大 陸]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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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丘山按:
讀着老鄲盪氣迴腸,聲聲泣,字字淚的文字,我幾乎是淚盈滿眶。老鄲在FHY時間比我長得多,對它深厚的感情, 天地可鑑。 在整個事端的過程中,老鄲的克制,容忍,幾乎到了軟弱,委曲求全的程度 。所有這些只是為了求對方開恩,給FHY一線生存的鍥機, 但是FHY 還是死了。 待到自由之花開滿中華的那一天,是否有人會知道,為了這一方小小的言論自由,他們的前人曾經付出多少努力, 爭取, 容忍, 和委屈, 而且又經過多少失敗的洗禮。 ![]() 《楓華園》自殺始末 老鄲 哀樂默寂,悲聲咽止,斐聲海外中文網絡一時的《楓華園》,如今園頹狼藉,華摧躪洌,只剩得它曾經藉以安身立命的楓國之林,仍然沐浴着養育萬物生長 的和煦陽光,應答着大西洋與太平洋間迴蕩呼嘯的雄風,準備用一年一度的楓紅把大地鋪染。那千尋萬木的楓群,昂首矗立,俊秀挺拔,在林濤習習,高眺遠矚之 余,不免斜視着這一隅外來寄園,嘆息那些跨洋而來的奇花異芭難敵水土不服的絕症之後的移植失敗。 (一) “田園將蕪”──陶淵明 陶先生千年前的悲嘆,仍然是中國人現代化途中的哀鳴。相隔兩千年的兩場焚書坑儒,把中國大地痍為諾大的焚書之坑,伴隨着兩邊的骨堆與絞架,它們窒 息着中華民族的生命,扼殺着中華文化的活力。田園將蕪歸無處。中華民族早先於兵毀之間的避亂南渡,發展到二十世紀的全民族的全方位的“放洋”,為的僅僅是 借遠離血腥的桃花源的沃土淨水,竹林醇釀,把中華經歷千年磨難的人文,鐘磬全編,丹青續傳。 怒海盡頭,借我一方自由的土地,借我一派自由的空氣,借我一支自由的文化,讓我把筆新畫:中國人的田園不蕪,百花齊放之千年夙夢,還從來沒有過自 己的和平的寬鬆的發展環境,那麼我們自然要問:給中國人一個理想環境,給中國人一個理想境界,中國人有沒有能力,可不可以把握這個機會,也來一次自我更 新,鳳凰涅盤──借他山之淨土,炬他鄉之香木,在水與火的交融中,在雄的高鳴雌的低和中,烈焰焚舊,純肌生新,迎來古老民族,古老文化的新生? 《楓華園》一十五載的切身實踐,給出的答案,是不能令人樂觀的。甚至是令人有理由感到沮喪的。我過去曾經問過,打從鴉片戰爭以來,洋務運動上層啟 動,《天演論》民間驅使,先進的文化已經引入中土,中國的志士仁人甚至進一步引入所謂的人類思想所能達到的“最先進”的“峰巔”馬克思列寧主義,為什麼中 國連一個“封建”的土山頭都搬它不動?是不是接受嫁接西方思想的母枝過於強大,把子枝的DNA全部“消毒”?那麼現在,在為弱冠之際的《楓華園》舉行白髮 悲慟黑髮的哀悼行動中,我更加無助地淪落到絕望的深谷,因為我們刻意進行的反向嫁接,一場“有托邦”的社會實驗或者社會實踐,同樣是一片荒蕪的下場。 自由的土地上,自由的空氣中,沉浸在別人的自由的文化大盤內,中國人的田園仍舊蕪靡,百花齊放之夙夢,怕是亙古難圓,如果不僅僅是不太遙遠的將來。 (二) “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屈原 《楓華園》的興起與衰亡,從它所處於的大環境說起,我們可以說是一群置身西方的中國人,投身網絡時代的新型傳媒的快車,試圖把中華文化與現代技術 相結合的一次實踐。當其之興,它的技術載體,電子雜誌,是先進的,它的對象,海內外所有關心中國事務的中國人,是熱心的,它的文化載體,中文的各種表達形 式,是大眾所喜聞樂見的。所有這些積極因素的結集,恭奉其盛,給予《楓華園》激流猛進,乘風破浪以巨大的推力。 但是,網絡技術是一個新生的快速發展的領域,眨眼間它又峰迴路轉地挺進到更大眾化的高級階段。定期的電子雜誌作為一種保守的傳媒形式,有點跟不上 潮流了。《楓華園》靠了它所集結的各方面人力物力,靠着它興起時的所匯萃的讀者與作者群,在眾多的中文電子雜誌紛紛落敗的大流中,仍然舉足維艱地維持了相 當一段時間,這已經是十分不容易的了。 可是,要說《楓華園》的最後疾急如令律般的倒閉也是基於同樣的技術原因,那就不對了。按理說,《楓華園》開場開得雄壯,那麼是不是退席也應該退得 從容,該有點大家氣度和雍榮風采?可是它竟然連一篇《告讀者書》這樣的善後事宜都來不及打點,就迫不及待地把尚未咽氣的殘體匆匆推入火葬場。為什麼? 因為,即使算不上千古奇冤,這《楓華園》的謝世,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象當年國民黨對付李公朴聞一多先生那樣的暗殺,而是斃命於《楓華園》內部的黑槍,也就是說《楓華園》的死亡是屬於非技術原因的自殺。 好端端的《楓華園》,緣何要走上SUICIDAL的自絕之路? (三)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 人之生,動之於死地,亦十有三”──老子 在《楓華園》內部,本來就存在着不同的辦刊方針,對《楓華園》在網絡技術的日新月異的發展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滯後,也有不同的看法,這都是自然的。 考察《楓華園》的興起和發展,它的成功的諸多因素中的一個,是它曾經聚集了相當一批網絡技術人員,有過集體的弘圖偉業的設想與步驟,只是基於它的非營利的建刊計劃,缺少進一步緊跟技術大波的動力與實力。這一點在最後的日子中的討論中,都已經明確指出。 在讀者群與作者群雙雙嚴重萎縮的情況下,去年年底,《楓華園》面臨了一場應對危機的挑戰。大家正式討論,“紅旗能打多久”? 於是出現了我所引用的老子所言的面對生死的勢態分異:有堅持出刊的,十有三──當然這不會是精確的數字,也不恰恰是老子的原意所指──也有主張立即停刊,更有聲明退出《楓華園》的,十亦有三,這也不足為奇。可誰是那“動之於死地,亦十有三”?當時誰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很NAIVE的,經過一次重組,留下的都應該是意志堅決的,所以我對堅持出刊是信心十足。起碼在當時可以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有足夠的編輯人員,也有足夠的技術發行力量。再加上自己的執筆奉獻,一本雜誌的出版,何其難哉? 所以,本鄲不揣簡陋,臨危受命,欣然承擔起《楓華園》的主編一職,想的是編輯部同仁同仇敵愾上下一心,定能使《楓華園》挽瀾中興。可未曾料想內部自殺的槍機,已經啟封。 (四) “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王導 《楓華園》的死亡徵兆,顯露於今年五月。可是在當時,它僅僅表露為一起技術故障。 如所周知,網絡時代以技術突飛猛進為特點,也以網站頻頻中斷服務為缺憾。其中技術的因素眾多,有硬件原因,也有軟件原因,更可能有操作人員的疏忽 啟因。還別說外部的駭客攻擊,電路的供電故障,所以網絡和網站的安全主要依靠網站自身的防範措施。對《楓華園》這樣的非營利的小型網站,依靠當時的“單機 單人”的運行模式,只能是岌岌乎其危,想要安全運行也切實困難。 按照“只要有可能,就會有兌現”的客觀規律,網站故障終於在2009年五月應運出現。正當《楓華園》的網管離開崗位長達半月無人守護的空檔,《楓華園》檔機。 一時間,《楓華園》內外,忙作一團。百般呼叫網管,呼籲應急措施,到頭來也只是鞭長莫及,遠水不解近渴。網站運行的實踐,已經揭示出現行機制的明 顯漏洞,要求備用網點的及時建立和投入使用,為着目前,更為着長遠的未來。好在《楓華園》內技術力量尚不單薄,能在短暫的時間內,上馬新建備用網點 FHYBACK.COM。在原來可能誤刊的三期中,包括FHY0905B, FHYTK34,以及FHY0906A,只有第一期延誤了正常出版。可是,臨時的備用網站,雖然及時建立和投入使用,由於沒有在《楓華園》原網站和雜誌內 的LINK,廣大讀者預先並不知道它的存在及功用,沒法及時鏈接,肯定還是造成了極大的損失。 待網管歸來,我便與他商量把臨時備用網站永久化的具體作法,包括加入必要的鏈接。可是我們的網管,對我的建議,漠然置之不理。 而我的一再堅持,引發了災難性的結局,包括《楓華園》的自殺身亡。 (五)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子建 如果說《楓華園》網站的檔機,本來無法預計,只好嚴加防範,那麼接下來的事件,本來就不應發生,可是它畢竟發生了。 《楓華園》備用網點的鏈接,應我的堅持被排版在《楓華園》期刊的本社消息欄內,可是在出版的第二天,它竟然從版面上消失。按說一期刊物的發表,經 責任編輯,校對,和發行等三套班子的協調配合,已經排除了個人因素,成為《楓華園》的既成產品,是不能輕易變動的。即使有必要作出更正,也要有正式的途 徑,延着同樣的責任編輯,校對,發行三套班子的協調配合來完成,出現在下一期刊物。 可是現在,不經任何人同意,網管竟然擅自作主,更改網站內容,實在令人非夷所思。面對《楓華園》內部的紛紛議論,我採取了息事寧人的保守作法。我在內部通訊上說,這可能只是偶然的錯誤,希望以後不要看到這樣的事件重複。 可以,美好的願望不可能當作現實。同樣的事件繼續發生,《楓華園》內部的分歧日益明顯化。心中惴惴不安的編輯部人員,開始覺得這有可能成為一汪渾水,不斷有人公告退出《楓華園》編輯工作小組。 事態變得嚴重起來。原先只是技術層面的偶然故障,現在演變成明顯的裂痕。 (六) “……中國政府的現代化與職業化……”──Donald H. Straszheim 在談到當代中國面對的種種挑戰時,美國學者 Straszheim認為中國(人)的不透明操作,是一個重要問題。這裡,我們看到現代化和職業化的並列強調,因為它們二者確實各有所重。基本上說,現代 化是硬件方面,強調科學技術的更新配套,而職業化則是軟件方面,強調的是政府以及政府工作人員的意識素質。 外國人肯定對中國人的“潛規則”遊戲深有體會,才會給中國(人)對症下藥。因為中國政府並不是一個獨立運作單位,而是黨的獨裁機器披上一層政府的 外套。外套的覆蓋之下,官僚,專制和獨裁的作風比比皆是,缺乏,也沒有必要──從政府和政府工作人員看來──進行,任何職業化的洗面革心和相應改進。 職業化,就是樹立“顯規則”,儘量消除人為因素,和人為因素引起的偏離規則,也就是消除我們的中國特色(潛規則)。只有政府和政府工作人員的職業 化,才有可能把現在的RULE BY LAW進化到RULE OF LAW。二者之間只差一字,而那一個字,就取決於人為因素的參與與否。職業道德的水平,則是二者之間的主要區別。 我們有理由認為,何止是中國政府,只要是中國人,不論他/她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是不是受過西方文化的薰陶,都應該在現代化與職業化方面補課。《楓華園》自殺事件中的某些作為,證明我們在這些方面的欠缺。 我們所有在海外的中國學人,都接受了正式的西方教育,而且我們之中的多數,都供職於海外的公司,機構,或者政府,可是我們自身的現代化與職業化,是不是差強人意呢? 作為《楓華園》的網管,一個PROFESSIONAL,即使不是出自職業化的水平,僅僅是從現代化着眼,也應該知道網絡的 vulnerability,應該有足夠的防範。再退一步,即使沒有防範措施,也該有防範心理。更不應該在實出故障之後,對已經建立的備用網點公然敵視, 必先除之而後快。 第二,作為網管,無權擅自篡改期刊文字,尤其是在三階段流水線定稿之後。這應該是起碼的職業道德。 如果說我們在國內,意識到中國現行教育的缺陷和墮落,而寄希望於西方教育的補助,那麼,《楓華園》的自殺事件,則集中地說明,我們的問題,根本就不是一個教育問題,而是一個道德規範的問題,一旦職業道德淪喪,無論是中國的教育,還是西方的教育,都將於事無補。 我們的出路何在?中國的出路何在? (七) “各位旅客下車時,請不要忘記攜帶自己的隨身物件”──公交啟示國內的公交實踐,每每使人想到這一句名言的“改正”版:“各位旅客下車時,請不要忘記攜帶別人的隨身物件”。而正是這句經典的改正版,造成了《楓華園》最後關閉的致命一擊。 《楓華園》網管,面對我針對他的非職業所為,不再負隅頑抗,而是忽然給我發來去職聲明,聲稱他將不再介入《楓華園》一切事務,並將在一個月內將 《楓華園》網址站關閉。從我個人來說,我批評他的所作所為並不是要為淵驅魚,而是希望他能提高職業化水準。所以我照例執意挽留。 挽留,只是我的單方面的一廂情願。在挽留沒有達到應有效果後,我希望他在離職時,交回他仍舊具名的《楓華園》網址的註冊關係,以備《楓華園》新建網址的不間斷的運行。 如此簡單而明了的要求,遭到的是拒絕。我們的前《楓華園》成員,在宣布退出《楓華園》的工作小組時,如同公交系統的乘員,在下車時,執意要攜帶客 車的發動機鑰匙。這下子,事態變得嚴重起來,因為這種明目張胆的不良行為,不但嚴重違反了職業道德,也違反了《楓華園》的BY-LAW,更加嚴重的是,玩 火過頭地直接違犯有關的法律規定。 《楓華園》的生與死,在法律與道德的天平上倒懸一線。 (八) “獨夫屠城兮,八老彈冠”──老鄲 當事件的嚴重性質被提高到職業道德的淪喪,被提高到BY-LAW甚至於法律的高度,我們的前《楓華園》網管,慌亂了陣腳。仗着他拒不交出的《楓華 園》網址和網站的現行控制權,他擅自封閉了《楓華園》內部E-MAIL工作通訊聯絡,企圖一手封閉正在走向熾熱化的在《楓華園》內部公開的討論。開始無端 耍賴。但事態發展已經很明顯,靠他一個人的不明智行端,他只能把自己引向不可掙脫的泥淖。 就如同六四屠城之後,要動用“八老”的牌子來穩住陣腳──用“資格”來壓制公義──的醜陋行為一樣,我們的前《楓華園》網管,在無可遁逃之際,祭起最後一招殺手,對《楓華園》亟下毒手。 要將《楓華園》“動之於死地”的勢力,並不是一名網管而已。他慌忙之中搬來的救兵,不是別人,而是在半年前已經自行解體的《楓華園》董事會前成員。我們前邊見識過的“死之徒”,如今變成及時顯靈的“死魂靈”,用死亡的命運來克制《楓華園》的僅存活力。 即使是死魂靈的介入,它仍舊有兩種選擇,一是依理依法,公平解決《楓華園》編輯部與離職網管之間的是非爭端,二則是不問青紅皂白地袒護錯誤的一方,以關閉《楓華園》為其代價。 關閉《楓華園》將會使一切《楓華園》內部的“生之徒”的努力告於失敗,也就使一切引導事態到達這一地步的“動之死地”的伎倆得到包庇過關。但是, 這裡仍有包庇不住的漏洞:第一,如果關閉《楓華園》是原董事會的在“動之死地”行為之前的成命,則原本可不繞這麼大地灣子,出這麼大的洋相,犯這麼多的忌 諱。在足成的敗角戲之後,來匆匆收場,正說明董事會前成員的出台是純粹的COVER-UP。第二,《楓華園》董事會比《楓華園》編輯部更有對《楓華園》網 址的所有權,它也完全有必要在關閉《楓華園》之前,譴責前網管侵吞網址註冊權的惡劣行徑。可是它給出的完全“合情合理”的不予追究的解釋竟然是:《楓華 園》網址的註冊,原在《楓華園》的正式組成之前,由《楓華園》的最早發起人經手,然後又由現已離職的前網管所接續,所以──注意這個所以──《楓華園》網 址註冊屬於個人所有, 與《楓華園》的一切組織法無關。 這簡直是比“不問青紅皂白”還更過分的顛倒青紅皂白。 (九) “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尤未悔”──屈原 我在一次次追問,為什麼《楓華園》的自殺傾向這麼強大?動之於死地而不後生,甚至於不惜餘力,不惜一切手段要砍殺尚有活力的《楓華園》? 當然,在此之前,《楓華園》已經經歷過一場生與死的對決。雖然它闖過了那一重虎牢關,可是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了她的前途。問題在於,為什麼這一次,她會自殺得這樣“義無反顧”?我必須從自身開始檢察。 我曾經有意或者無意地傷害了《楓華園》嗎?沒有。當我臨危受命之時,我作為《楓華園》工作小組的執行首長,刻意要把《楓華園》辦成由她的BY- LAW所規定的一份開放的公正的平衡的電子雜誌。雖然我有自己的立場與看法,但《楓華園》應該是一個公共的言論空間,允許各個不同角度的視角與聲音。這些 也都在我去年年底《楓華園》再生時的編輯部公告中闡明一清,我也正是這樣做了。 究其原因,《楓華園》被迫自殺的根本動機,在於由我主編的這一段《楓華園》的刊物走向,過於開放,過於多元,過於平衡,激起了《楓華園》內部旨在 抵制這一辦刊方向指導下的一切努力。就拿五月份的故障檔機來說,當時認為是偶然的,現在返過頭來再考查,就可以看出,那其實是處心積慮的“陽謀”,因為安 排即出的特刊FHYTK34,是紀念六四事件二十周年的專刊,正是他不願看到的,而前網管聲稱他因故離開網站的日子,恰好可以使網站在此前後喪失一切維護 手段,他本人則無須擔負任何。接下來的備用網站的建立,如果不是針鋒相對地挫敗他的“陽謀”,他也犯不着如此斤斤計較,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關於《楓華園》出不出六四紀念專刊,在前一年就有過編輯部內部爭議,當時爭議過後,本着開放多元的辦刊方針,不再使用譴責語氣。而今年則演變成為 不議而爭的具體破壞行動。問題是,作為一個開放的刊物,不同的意見,為什麼不在《楓華園》內部討論以求統一?即使因為《楓華園》的開放多元指導方針,不可 能完全統一,那也要作到不妨礙《楓華園》正常出版的求同存異,為什麼要採取這麼極端的曲理拐彎的途徑,歸結為不求生存,只求死亡,不求成功,只求成仁,一 條道走到黑呢? 其實,《楓華園》原來就已經是生計艱辛,讀着她的人,編著她的人,都覺得某種負擔,都感到效果差強人意。在某種意義上,她好象是已經在無奈地踏上 一條自殺的必然途徑,本來可以讓她自然死亡的。而疾急如律的自殺,倒顯得殺手的過份相煎或者自煎之急切,連七步也不待走完。 又顯得自殺殺手的自我心理缺陷,一是妄自尊大,以為《楓華園》是海外中文刊物中的頭牌,影響巨大,任何不按聖旨辦事的編輯,都會把負面的不良的影 響擴展到全球的每一個角落,滲入每一顆人心,為聖上的光輝形象帶來玷污,所有急切下手,慌不擇路。第二則剛好與上相反,是自我菲薄:想想看,都是出洋過海 的人,都是學有所成的家,都是進入公共傳媒領域的師,不採取公開的開誠布公的形式與途徑來解決這麼小的一個團體或者團隊的內部意見紛爭,卻要耍小心眼,動 小計謀,作小動作,即使把《楓華園》扼殺在半步以內,可倒貼上公共身份對事態的放大,想沒有想過這麼做值得嗎? 而整個《楓華園》自殺事件,對我的心理承受,也是一場嚴重的考驗。如果不是因為我認為主編《楓華園》期間是完全按《楓華園》BY-LAW和職業化 專業化的要求辦事,我不會在《楓華園》的生死問題上如此介入與投入。真是“ 亦余心之所善兮”,把《楓華園》視作善的化身,把自己的投入認作善的事業,所以當眼睜睜地看得《楓華園》倒在自殺的血泊中,確實是於心不忍。一種白髮人悼 送黑髮人的悲傷,由衷而起,長久不能平息。可血泊是擋不住人的,“雖九死其尤未悔”,不但是我作為個人的九死未悔,就是像《楓華園》這樣的自殺攪盤來它九 回,仍舊是未悔未回! (十) “五百年來的眼淚沐漓如燭”──郭沫若 我亦於“未悔未回”的同時,產生無窮的憂傷。看着《楓華園》的自殺,它動搖了我幾乎一生的一種信念。我以前覺得《楓華園》可以鳳凰涅磐般新生的自信,我以前覺得中華民族可以鳳凰涅磐般新生的自信,我以前覺得中華文化可以鳳凰涅磐般新生的自信,幾乎蕩然無存。 深究起來,我的那份自信,只是自我之信,或者說放大了的自我之信。發自自我而信在人心之外的某庭某園,發自自我而信在幾乎喪失人心人倫人道的某民 某族,發自自我而信在人心自廢的某文某化,這樣的自信,是不是如同我上面所痛斥的“動之死地”的心理活動如出一轍,一樣地把妄自尊大與妄自菲薄揉合在自我 之中再發自自我? 我覺得,鳳凰涅磐是中國人在所有的“拿來主義”中,最得心應手,最手到擒拿,最理所當然,最如願以償的他山之玉。一旦“鳳凰”的概念引入,於是 乎,每一場焚燒,每一場騷動,每一場屠殺,每一場自殺,都被加上“涅磐”的良好祝願,前提就在於那集薪的,縱火的,開槍的,開膛的,殺人的,殺己的,都以 為自己就是即將新生的鳳凰,而別人都是新生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這樣的鳳凰,還是在五百年的末世中,默默地頹滅為好。 與鳳凰涅磐同樣高聳入雲的中國泊來品,是所謂的“文化復興”。它不是真正地追尋歷史的發展,而是耿耿於懷地惦念着自己的老祖先在兩千年前,也正好 有那麼幾句經文,於是就以為自己失去的死去的逝去的文化,也可以套着別人復活的故轍,把自己飆上發展的頭班車。對比一下,每個人都可以看出,西方文化的復 活,是文化中埋藏着的人性的復活,而不是僵化的文化本身的復活。如果中國人也照貓畫虎地復活中華古董,那無異於一場新的民族滅頂之災,因為隨同中華文化一 起捲土重來的,無非是些專制奴役奴化神話。中國人和中國,在歷史上喪失領先地位,不是因為我們的文化沒有復活,而恰恰是因為它沒有完全死亡。 所以我們才有文化大革命的自殺,才有六四大屠城的自殺,才有《楓華園》的自殺,重重自殺而未曾涅磐,我們算什麼鳳凰?刀刀砍向文明文化,我們還指望什麼文化復興? 我算是喪失了自信……傾而在思念的涅磐中我又建立了自信。我不再相信與“我”有關的信念,而把自己皈依到對人的對人性的普適的虔信下。相對於此,先前的執着都只能是狹隘的,無益的,無功的。而解放了的我,不再因《楓華園》的自殺而陷入無端的煩惱之中。 這也算是《楓華園》的自殺始末給人,給大寫的人,給小寫的人,帶來的新生,不過不再留連忘返於那“賞心悅事, 良辰美景”的舊庭園。 尾歌: 《楓殺遺論》 網絡枯榮迅火駭,楓園華蓋勢堪哀。 一周半月求無忌,單載雙停命有災。 非鳳何須香木炬,似驢可費虎符猜? 楓波梃杖槎殺意,周厲古冢漢月皚。 自註: 一周半月:指由周刊改為雙周刊。 楓波:古有風波庭,今有楓波停。 周厲:周厲王專制扼殺民意,導致共和。《楓華園》的倒閉,集中反映了中文媒體在去年的北京奧運的人肉盛宴之後,由於三鹿奶粉等一系列爆炸性的國家 級醜聞所引發的自信總崩潰。整體乏善可陳,有什麼必要維持開放多元公平的機制或者口號?一關為靜,一封為淨。嗚呼!尚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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