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美國之六－就醫篇

前面在介紹醫療保險時，曾簡單介紹了一點就醫方面的內容，今天這一篇，再專門介紹一點詳情。

在美國，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私人醫生”。首先需要說明的是，這個“私人醫生”不是指該醫生只給你一人看病，而是說，你患病時首先找這位私人醫生看病。而你的私人醫生，同時也是很多其他人的“私人醫生”。

有私人醫生的好處是明顯的，因為私人醫生知道你的病史，他們會定期提醒你去做何種常 規或專項體檢，而這類體檢均由專門機構進行，私人醫生完全不能通過給你介紹體檢而從中盈利，也即完全沒有任何利益衝突。比如國內網絡上常有這樣的新聞，一 點小病，大夫就讓你做各種檢查，然後收取高額檢查費，大夫本人也從中受益。類似這樣的事情，在美國絕不可能發生（至於大夫開藥，藥房也是獨立的，患者拿到 處方後可去任何一個藥方取藥，藥物價格與大夫收入無關，相信這一點各位都已經知道）。

需要強調的是，當你第一次請某位大夫做你的私人醫生時，對方一定會問你有沒有保險，保險公司名字及保險號，如果你不能提供相應資料，對方會立即拒絕。於是就有了這樣的問題：沒有保險者如何看病？

在奧巴馬就任之前，美國大約有四千五百萬人口沒有醫療保險（占美國總人口15％弱，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可觀的數字）。據我個人了解，美國對這批沒有醫保的窮人有如下立法救濟：

如果美國公民或綠卡懷孕，則孕期可以就近去醫院定期體檢，全部免費，分娩時有關費用 亦全免。我在上篇提過醫保可以至少為產婦提供免費雙人病房，而這些沒有醫保的窮人則只能呆在集體病房。當然，這些孕婦所做的常規檢查，不可能由“私人醫 生”來做，她們只能碰上哪位大夫算哪位。

在美國醫院看急診，不分國籍，一律先看病後交錢。即使你這次拖欠不交，下次看急診，仍然享受同等待遇。毫無疑問，這是極為人道的法律。如果不是這條法律，我在拙系列醫保篇（上）中提到的那個胃出血又未買保險的清華同學，恐怕真要悲劇了。

2000年秋天，我患感冒，未曾及時醫治，轉成急性肺炎，當我終於去了我的“私人醫 生”的診所時，大夫略作檢查，說到：病情拖得太久，得馬上去醫院看急診。在美國，這些私人診所設備有限，每個開私人診所的大夫都有自己所屬的醫院，當患者 病情嚴重時，這些大夫會立即將病人送往醫院。我當時自己尚能開車，便自己去了附近那所醫院的急診部。

這是我第二次進急診室。第一次就是念書時，因為妻子食物中毒，送她去急診室。當時已是深夜，急診室空無一人。這次我去的時候是下午，一進急診室，立即發現裡面坐滿了患者，很多人從裝束看，就像貧民。當時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得等多久才輪到兄弟我？

掛號時，我注意到掛號員背後掛有一個非常醒目的告示牌：患者須知。其內容主要是提醒 患者，法律規定，患者掛號時，院方不得詢問患者是否有保險，亦不得在知道患者沒有保險時拒絕為患者提供應有的治療。說實話，我當時的確頗有感慨，真覺得美 國這條法律不錯。然而，很快，感慨就變成了垂頭喪氣。

然而，我也注意到，在急診室里，要等很長時間，才會有一個患者被護士帶走，於是，才 進門時的念頭又轉了回來――究竟得等多久才能輪到兄弟我？前面已經說過，我當時已經患有急性肺炎，並發燒，當時自然深感不適。堪堪等了四個多小時，直到下 午六點多，護士才終於叫到我的名字。大夫簡單問了幾句，用聽診器前胸後背地聽了幾十秒鐘，道：你需要立即輸液。前後不到三分鐘！

大約凌晨兩點，輸液結束，我就開車回家了，不提。

後來有一次在一個設在美國的中文論壇上，看見網友交流給探親父母買保險及就診的經 驗，其中一個網友道，父母來美探親，不必購買保險，有病一律看急診，反正不要錢。下面一大堆跟帖附和。我當時立即想到，當初在急診室看到那麼多人，估計大 部分人都是因為沒有保險而來急診室揩油的。

急診的初衷，本來是專為急症而設；立法禁止急診部先收費再治病，出發點可謂高尚。但如果這良好的人道規定被濫用，最後是大家都吃虧，比如我，真需要急診時，居然也要等四個多小時。紐約市某醫院就發生過在急診室候診的人死在當場的悲劇。

波士頓環球報曾披露過這麼一個濫用急診福利的案例：某流浪漢，經常覺得自己要翻心肌 梗塞，只要稍稍覺得心臟不適，立即撥打急救電話911。而每次救護車緊急出動將其拉到醫院，檢查結果顯示這傢伙心臟一切正常。結果幾年下來，納稅人為這家 伙花了96萬美元。假設，這個人由保險，那麼隨便他怎麼折騰，自有保險公司管，納稅人的錢不會輕易被這傢伙輕易浪費。

有鑑於此，奧巴馬競選總統時，即承諾當選後要建立全民保險制度。他上台後果然利用其所在的民主黨在國會的多數，通過了立法，成功建立了全民保險。平心而論，這個全民保險的出發點肯定是不錯的。但奧巴馬的全民保險在實踐中遇到三大挑戰：

第一，據統計，四千五百萬沒有醫保的美國人中，有多大一千五百萬人並非沒錢買保險，而是自願不要保險，因為他們堅信自己不會生病。在一個自由的國家，其公民有不要醫療保險的自由嗎？奧巴馬給出的回答居然是NO！

第二，這個全民保險，理論上要求每一個人都必須自付一部分保險費，如果實在付不起，則政府可以給予補貼，最高補貼可達100％。問題是，什麼叫實在付不起？我是否付得起這筆費用，是由我決定還是由你政府決定？我是否可以認為即使自付保險費用是每年一元我也仍然付不起？

第三，其實美國政府也沒有這筆錢來保證全民保險，硬着頭皮實施的結果就是赤字擴大（其中很大一部分就由中國百姓買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