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自如地轉着方向盤, 車猛地向右轉去, 輪胎髮出吱吱的聲音. 不等車完全進入右車道, 妹夫猛踩油門, 馬達發出低沉的吼聲, 車速一下跳到了接近一百九十. 我們的車離弦般地追上左邊的卡車. 剛剛超出半個車身, 連左視鏡里都看不見卡車的時候, 妹夫雙手齊動, 方向盤向左猛轉, 車身如同要飛起來一樣猛烈地震動着傾斜着, 在輪胎的尖叫聲中, 我隱約感覺後側的輪胎好象有半秒種的時間騰空了.

就在車要完全進入左車道的時候, 我懸空的心就要放下的時候, 我被右前方的車擋住的視線一下開闊, 另一個險情又出現了. 原來原先在右車道前後有四輛車, 當最後的卡車準備超第三輛車的時候, 第二輛車也換到了左邊準備超第一輛車. 我們的車速太快, 剛過了第三輛車, 第二輛車已經就在眼前了. 換到右邊去倒也來得及,但那時候第二輛車的車頭就已經超過第一輛車的車尾了. 換句話說, 走S路線超過第二輛車的同時我們就會已經撞上第一輛車了.

我剛剛鬆開的手立即又用盡全力抓緊了車門上的把手. 一顆心猛烈地上下弄得我氣血翻騰. 我表面上還很平靜, 但實際上已經進入了危機前的特殊狀態. 在如此的高速下, 我感覺自己的思維特別得清晰和明快. 看着第二輛車的車尾好象很慢很慢地離我們越來越近, 我甚至已經能清清楚楚地看見車牌上紅色的”冀”字邊的一塊泥土的點在顫動着但總也掉不下來. 妹夫右手掌有力地順時針方向轉着方向盤, 我看着他鎮定的樣子, 心裡對他充滿了信心. 就好象玩一個自己總也過不了關的遊戲, 終於可以坐在高手旁邊進行觀摩, 各種念頭主意紛涌而至, 焦急而又興奮地等着學習寶貴的經驗.

車身順利地又進入了右車道,車頭已經同左車的車尾在一條線上了. 因為換到右邊是上來的唯一選擇, 要是我也會毫不遲疑地干的, 所以我十分滿意, 滿意我同高手的意見一致.

不用看, 聽聲音和感覺就知道妹夫已經很用力地在踩剎車了. 現在搶時間也沒有用了, 左車車頭和右車車尾已經齊平了, 現在的關鍵是不能撞上右車道上前面的車. 雖然ABS已經啟動了(車象在一跳一跳的前進), 但從經驗上看, 很明顯我們同前車的距離是不夠剎車的.

在那很短的不到一秒中的時間裡, 我大腦高速地運轉, 分析着各種方案並猜測妹夫的下一個行動. 我下意識中十分緊張, 但大腦卻十分悠閒, 堅信這只是個學習的好機會. 我甚至意識到手指的僵痛, 在略楞了一下後, 立即意識到是用力過猛的原因. 心理嗮然一笑, 略略鬆開手進行放鬆. 風吹過手心的涼意讓我了解到手上已經出了很多的冷汗.

妹夫在換過車道後並沒有回方向盤, 車繼續向右衝去. 這是個兩條車道的高速公路, 左車道的左邊是鋼製的隔離欄杆,而右車道的右邊則是一個車道寬的細石子車肩. 我觀察到這個情況後, 心裡想, 這恐怕是唯一的選擇了. 但車速如此的高(我偷時間瞄了一下速度表, 在一百四十左右下降中), 在石子路上開, 會不會有問題呢?

我正在為車擔心, 右邊的側視鏡里居然出現了一輛A4的身影. 它原來是被我們超過後, 緊緊跟住我們的一輛車. 剛才由於太緊張, 把它給忘了. 很明顯的是, 由於它落後我們一點點的時間差, 使得它來不及做我們做過的S動作(也就是說它換到右車道超過最後一輛卡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換回左邊了). 它當時就已經被迫從車肩上超車了. 但由於它走的是直線, 而且一直在加速中, 它竟然在我們要上車肩的一剎那超了上來, 把我們向右上車肩的位置完全堵死了. 我立即意識到妹夫其實沒看見它, 完全不受大腦控制地脫口而出, 小心, 右邊有車.

我第一次看見了妹夫緊張的表情. 他雖然很快地不慌亂地回過方向盤把車轉回右車道避免了同車肩上A4的相撞, 而且從車劇烈的抖動中我知道他已經把剎車踩到底了, 我們離前車只有大概三四米的距離了. 我的眼角掃過, 看見了他額頭上的一滴汗正在搖搖欲墜, 我對他的信心第一次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