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一个冬天的童话 |
送交者: robustman 2005年11月24日21:13:21 于 [新 大 陆] 发送悄悄话 |
记得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学《世界地理》,讲到某个被军事分界线一分为二的国家时,总是只讲她的北半部,南半部则用“附:……”一笔带过。当时,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农业实现了集体化、水利化、机械化”、“机械制造工业发达”的“欣欣向荣的社会主义国家”,它南边的人民则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因为教科书上就是这么讲的。 那时的我对这个国家充满了羡慕。因为据说那里从幼儿园到大学都由国家负担,不但全免学费,连写字的铅笔都由国家免费提供;据说那里的人们都西装革履,丰衣足食;据说那里盖满了高楼大厦,每家每户都由国家免费提供一套宽敞的住宅;据说那里人均收入相当于2000美元,已经达到中等发达国家程度;据说那里人人享有免费医疗保健,人均寿命76岁……是的,那时的书上就是这么说的。对比起当时还相当贫困,全家挤在不足 20平米,连自来水、卫生间和下水道都没有的简易房中的我们来说,那个国家充满了诱惑,那是梦幻的国度,那是人间天堂。从那时起,那个国家的一切都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和兴趣。 后来我上了大学,看到了那个国家发行的画报和杂志。你看,画报上的人们脸蛋特别特别红,笑得特别特别甜;那里到处都是规模宏大的纪念碑和精美的雕塑、铜像;那里街道异常宽敞,有的竟达200米以上;那里的建筑异常宏伟,那凯旋门比法国巴黎的凯旋门还高还大,主体思想塔比美国华盛顿纪念碑还高一米。哦,还有,站在十字路口指挥“交通”的女警察,个个百里挑一,面容秀丽;还有,那些训练有素的群众在体育场看台上转眼间就能组合出伟人头像或是一幅壮丽的画卷,令人啧啧称奇。但是,那时的我已经不再羡慕这个国度了,一是因为我们已经告别了贫穷,开始走向富裕;二是因为我发现就在那些画报里面,站在那些红脸蛋笑呵呵作幸福状的主人公后面的那些人,却一个个是目光呆滞、面有菜色。我甚至开始怀疑起来,怀疑这个人间天堂究竟是真是假,怀疑我多年来向往的地方是否真的值得我向往。 一九九二年,我国和这个国家南面那个敌对的堂兄弟建立了外交关系。我当时还是个斯大林主义分子,因此对中韩建交感到很恼火——为什么不顾“社会主义国家兄弟般的友谊”而向“万恶的、亡我之心不死的资本主义”投怀送抱呢?那时,我在一本香港出版的杂志上看到一幅漫画:五星红旗和八卦旗在天上握手,一个戴眼镜的胖子和一个戴眼睛的瘦子在地上怒目而视。那个戴眼睛的瘦子叫李登辉,胖子叫金日成。于是,那个戴眼镜的胖子龙颜大怒;于是,从1993年起那几本杂志就再也没有来新的;于是,我国驻军事分界线的观察员接到了毫不客气的逐客令。哦,据说用鲜血和生命凝结成的友谊可以万古长青…… 一九九四年夏天,那个戴眼镜的胖子死了。据说,他是视察他的子民时发现自己以前受了骗:他的子民根本就没有那么安居乐业,那么富裕幸福,而是生活在贫穷落后、饥寒交迫之中。于是,独裁者受到了震动,在怒气冲冲地训斥了当地“公仆”之后,当晚就发病了,为了抢救他的生命,还搭上了一直升机的医生、护士、飞行员的性命。这个“启明星”陨落了,这个“慈父”撒手人寰了,这个“领袖”只能去领导地狱中的孤魂野鬼了,这个“百战百胜的钢铁统帅”被死神战败了。多么遗憾哪!假如他受到那次震动以后不是这样一命呜呼的话,说不定他会有所反思,改变那些把人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政策。然而,历史就是这样爱开玩笑,他幡然悔悟的一刹那,竟然是他的死期。 他的接班人是他的儿子。所谓“举贤不避亲”,老独裁者一向对自己的儿子十分赞赏,说他是“文武忠孝兼备的真正的人民领导者”,并强调把班交给他“是我对党的政治交代”。在他的慈父的庇佑下,小独裁者二十八岁就当上了部长,三十一岁就成为政治委员会候补委员——难道他不是天才吗?据说那次把他儿子定为接班人的党代会上,中共、苏共两大共产党的代表都激烈反对,导致会议不欢而散。从此老独裁者跟这两个大党关系相当冷淡,后来我国邀请了老独裁者访问,并且当时的总书记(愿他老人家千古)访问了这个国家,两党关系才有所恢复。在一九年那些东欧的难兄难弟们相继垮台之后,出于兔死狐悲的感受,两个国家的关系异乎寻常地火热起来:一九年十一月,老独裁者秘密来中国访问,寻求如何用暴力压制人民要求自由的渴望,很显然,他成功了;一九九二年,老独裁者过自己的八十大寿,收到了来自友好邻邦的丰盛礼物:四十吨猪肉——老独裁者活得真有价值,每活一年,就能赚一千斤猪肉。以此类推的话,假如老独裁者活到今天,他一定可以再赚五十吨猪肉。 然而岁月催人老,连太阳都有落山的时候。老独裁者死后,他的儿子根据“习俗”守孝三年,直到一九九七年十月,他才就任最高领导人职务。据说中国古代有“二十四孝”的故事,而来自平壤的这个孝子让“二十四孝”里所有的主人公都黯然失色:多么忠孝两全啊!竟然守孝三年!一个国家领导人竟然三年不露面!而且是在全国饥荒肆虐,几百万人饿死的情况下!三年!在一个西方国家,一任总统就已经该收拾铺盖卷准备从总统府滚蛋了,可这里,这个领导人才准备大展拳脚,不知这算不算“社会主义优越性”? 就这样,在这个号称“社会主义”的“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竟然上演了一幕中世纪的“父业子传”的滑稽剧。我真不知道,如果马克思、恩格斯在天有灵,他们会如何评价这些打着他们旗号的“革命领袖”。“我播下了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不,他们即使这么说也没用,因为这些打着马克思主义旗号的后来人什么都不怕,因为据说这些自称为“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的伟人们是“无所畏惧”的。 这个小独裁者很谦虚。他不再自称“伟大领袖”,而谦称为“亲爱的领导者”。他也很孝顺,把他父亲的尸首做成了木乃伊,永久保存供瞻仰;把他父亲的出生年被定为“主体元年”;改公元为“主体年”,对外使用年号时,在“主体”年号后加括号注明公元某某年;还把他父亲的生日定为“太阳节”。为了进一步显示孝顺,小独裁者宣布他的父亲是“永远的国家主席”——跟封建王朝的皇帝们追封他的祖先庙号一样——不,比封建皇帝还厉害,封建皇帝还不至于封他的父亲“永远的皇帝”。谁说这个国家没有创造力?用死人占据国家最高统治者的地位,难道不是世界首创吗? 从此,在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的上空,又多了一颗太阳。据说“万物生长靠太阳”,但是一个太阳就足够了,可是在这个国家,天上却有三颗太阳——一颗是靠核聚变发光发热的,另外两颗是靠脑子里不断冒出的“主体思想”发光发热的,其中一个虽然成了一具躺在棺材里的僵尸,居然也能散发出熠熠光辉——从此这个国家就跟“自然灾害”结下了不解之缘,从二十世纪一直到二十一世纪都在闹“自然灾害”,是不是因为太阳太多的缘故?我想起了神话传说中的后羿,不知他何时光顾这个被太多的太阳晒得颗粒无收、赤地千里的国度来,用他的神箭射下那两颗害人的“太阳”? 据说,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里的人民特别热爱这父子两人。每年的“太阳节”和“亲爱的领导者”的诞生日二月十六日,全国都要举行大型纪念活动,当作民族最大的节日来庆祝。你可以经常看到:“金什么日同志是廿一世纪的太阳!”这样的标语,到处并排悬挂看他们父子两个太阳的彩色肖像。 为了表达对这两个太阳的忠诚,这个国家的每个人都要配戴他们的像章,像章不出售,也不随便送给外国人。这可是有教训的——公元一九六七年八月十日,来自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货轮“斯维尔斯克”号静静地停泊在中国旅大港,船员们有的正在给家里人写信,有的在读书,一片安宁静谧的景象。突然,一阵声嘶力竭的喧闹传来,船员们连忙起身向窗外看——原来,是一群头戴绿帽子的“革命群众”上船象散发赖皮广告一样的强行派送某个独裁者的像章。船员们没有接受这个肥头大耳的独裁者的像章,他们沉默不语。头戴绿帽子的“革命群众”见这群苏修分子并没有象自己一样,对独裁者崇拜得六体投地,于是硬把像章塞到船员们手里。船员们接过被硬塞过的赖皮广告,嘲笑着把它当成粪便扔到水里,“革命群众”大怒,把船长挂上木排、押在卡车上游街示众,为此还闹了一场严重的外交风波。1976年那个独裁者死后,“革命群众”转眼间摘掉了绿帽子,独裁者的像章也从他们胸前瞬间消失了,而被丢弃在垃圾堆上、化粪池里。兔死狐悲,从此各国的大小独裁者们发自己的像章时变得格外谨慎起来。特别是在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里,太阳们的像章可不想自己的尊容与垃圾堆和化粪池为伍,如果外国人想得到,手续相当复杂,一旦获准,有关部门还要举行授予仪式,隆重其事。 尽管饿着肚子,“欣欣向荣”的人民们还一直坚持每日和每周的学习制度。各单位都设有“主体思想学室”,上班前,人们集中在这里,由书记带领高唱《金日什么将军之歌》,随后学习半小时的“主体思想”,向领袖表忠心,最后唱《金什么日将军之歌》。下班后,也要集中在学习室内,总结汇报一天的工作和思想情况。每个星期六下午,还有半天的个人总结会议,每人每月还须写出书面总结汇报。是的,肚子再饿,一学“主体思想”不就饱了么! 据说自一九九五年起,这个本来“欣欣向荣”的国家连续七年(啊,又过了一年多,现在已经连续八年了)遭受“自然灾害”,导致粮食产量大幅下降;一九九五年降到二百七十万吨,而要维持全国人民的最低生活水平,每年需要四百万吨量食;一九九六年人均定量为三百五十克,一九九七年降到二百五十克,一九九八年再降到一百八十克。直到现在,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还看不到饥荒的尽头。这使我不由得记起了我国历史上那个“自然灾害”,可那只是“三年自然灾害”啊!这里却是七年不见天日!(罪该万死!明明有三个太阳,我却造谣那里“不见天日”)。 于是,有些特别珍视与朝鲜这种“友谊”的人开始找原因了,据说“遭受自然灾害”是第一条。我总是在思考,为什么有些人总是殚思竭虑地把责任推卸到客观方面,总是可笑地把自己的贫穷落后归咎于“自然灾害”,归咎于 “天气”,归结于别人呢?殊不知这个半岛国土面积总共只有22万平方公里,其中那个“欣欣向荣”的国家12万多,南面9万多;“欣欣向荣”的国家人口为 2000万,南面5000万——和北边比起来,南面才是真正的地少人多。至于说“自然灾害”,我想,这个“北不过鸭绿江,南不过三八线”的“灾害”,为什么只喜欢光顾“欣欣向荣”的地方却不往“水深火热”的南边走呢?为什么南边好好的,而北边生活不下去了呢?莫非是苍天有眼,专门给“欣欣向荣”的北方降点灾祸,以让它跟“水深火热”的南方找点平衡?或者,是灾魔在北方找到了知音,以至于在那里流连忘返?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说到朝鲜“被封锁”和“自然灾害”,我倒要找个可比的例子。朝鲜的三个邻国中国、俄罗斯、韩国,都没有“封锁”朝鲜,相反,这些国家出于地缘政治的考虑,每年还要送给朝鲜无数的无偿援助。如果说这世界上哪个社会主义政权处境最险恶,我看还要属古巴——哈瓦那离美国本土只有九十公里,关塔那摩还驻有美军,古巴的经济是以蔗糖相关的单一经济,经济基础远不如朝鲜,在经互会瓦解之后,古巴遭受的困难比朝鲜要严重很多。但是,古巴为什么没有出现大量饿死人的情况?难道美国对朝鲜的封锁比古巴更厉害吗?难道朝鲜比古巴离美国还要更近吗?难道朝鲜比古巴还要更孤立无援吗?难道朝鲜的经济基础比单一经济的古巴还要差吗?难道朝鲜遭受的“不过三八线、不过鸭绿江”的“自然灾害”比年年都要遭受飓风袭击的古巴还要更严重吗?难道美国对朝鲜的颠覆比对古巴的颠覆更猖獗吗?难道朝鲜因为苏联解体给经济造成的重创比一度丧失了90%的贸易量的古巴更严重吗?我看都不是,唯一的原因,就是古巴共产党人所做的努力,确实是为了改善人民的生活。古巴共产党人也许犯过错误,但是他们仍然为了人民的利益而惮思竭虑。 还有一条原因就是“中国改革开放,苏东演变,西方封锁”。据说中国改革开放以后变得“势利眼”了,废除了“记帐贸易”,据说苏联解体后不再援助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了,据说西方国家一直在封锁这个人间天堂,不让它“欣欣向荣”,因此,这里就完了。可是,我知道,废除了“记帐贸易”并不等于不进行贸易,那个“欣欣向荣”的国家为什么不把他们的优质产品出口给我国呢,比如,卖出和韩国“三星”一样的“五星”手机或卖出和“LG”一样的“GL”彩电?苏联解体以后的确不再援助它了,可是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却欠了俄罗斯60亿美元外债一直赖着不还,害得普京总统在2002年亲自到太阳的国度去讨债,却颗粒无收。当时,孝顺得出奇的小太阳对普京总统双手一摊,说:“建议我们把过去的那些一笔勾销,从头再来吧。”和这样无德无信的无赖打交道,除了最蠢、最不懂事的人以外,谁还敢“记账”呢?记完了账人家再要求来个“一笔勾销、从头再来”,你找谁诉苦去?我还知道,西方国家累计向这个“欣欣向荣”国家提供了数百万吨粮食援助。 至于说到中国对朝鲜的贸易,我想引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外经贸部亚洲司有关人士在第84届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上的一段讲话,他特别提醒大家,对朝贸易一定要注意收汇安全,以防止受骗上当。他是这样说的:……大家对朝贸易要特别注意收汇安全。朝方除惯用的以预付款诱使我方发货后拖延支付货款、以政府名义(有时由朝鲜驻华使馆商务处出具保函)提 供付款担保以及小额贸易及时付款在大额贸易中拖欠货 款等形式外,目前的“招数”又有一些新的变化,主要有: 一、频繁调整边贸政策,让我企业多出口其所需货物,待我方公司大量发货后,朝方便改变政策,禁止我方欲进口货物的出口,造成我方回货困难。 二、以一家企业一批货物多头对外,让我多家企业争相向其出口货物。待我方企业货物大量出口后,朝方则以该种货物需办许可证为由,不按合同规定出口。 三、采用不当手段向索取货物。在边贸中,朝方常以电话等方式通知我外贸企业货物已运抵口岸,要求我方速派车拉货。待我方货车出境拉货时,朝方又向我索要汽油、柴油、粮食等货物,否则不供货,致使我方空车回国事情时有发生。 四、随意限制我边民入朝携带商品品种、数量。当朝国内急需某种货物时,就鼓励边民大量携带该商品入境,当其困难缓解后,朝方又禁止携带这些商品入朝,而改为其它商品。 五、朝方企业擅自扣押我出境载货运输工具。朝方企业欠我方外贸企业债务相当普遍,但当我企业欠朝方公司债务时,朝方公司则以不当手段追回债务,有时竟扣押我方运输车辆。 此外,朝方有时还随意单方面停止过货,拖延我在朝货车的装货时间致使我车辆不能及时回国。 上述现象主要发生在东北地区,目前在内陆也发现此类问题。根据新情况,特提出如下对朝贸易注意事项: 从事对朝贸易,首先要了解朝鲜国情、政策以及客户的资信情况,选择朝方有实力有信誉的商社为合作伙伴。必要时,可向我驻朝使馆经商外咨询。 对朝贸易要坚守“现汇贸易安全收汇、易货贸易有 去有回”的原则。现汇贸易,一定要要求朝方通过我认 可的第三国(或地区)银行开证或担保;易货贸易,要做到朝方先交货,而后我等值交货。 对朝贸易要经过正常贸易渠道(朝对外贸易商社)进行,切勿同朝政府机构(即使是朝鲜驻华使馆)发生贸易关系。在目前中朝经贸活动中,朝方经常以政府名义,有时以朝驻华使馆经商处的名义,为其企业提供支付担保;有时派部委政府官员率由本国若干较大公司组成的政府代表团来华进行贸易“洽谈”,并以政府名义或中央银行名义进行支付担保,当我方公司依据合同发货完毕并凭合同和朝方出具的担保要求朝方交货或付款时,朝方则以推诿、躲避或反复许愿来拖欠货款。对此,提请各有关公司、单位和部门注意,朝鲜驻华使馆作为外交使团,既不具备担保职能,亦不履行因支付发生问题而产生的担保义务。朝方的各种担保,只是一种手段。 …… 大家看完这段讲话,就不用我多解释什么了。我只知道,一国政府亲自赤膊上阵、出面行骗的,恐怕不是空前,也是绝后的。这样无德无义、形同诈骗集团的“政府”,会怎样对付他自己的子民?难道不是造成这个“欣欣向荣”国家灾难的根源? 总之,“自然灾害”是原因,这叫怨天;“中国改革开放,苏东演变,西方封锁”也是原因,这叫尤人;二者合起来叫什么呢?——怨天尤人。总之,太阳们一点责任都没有,他们永远是那么伟大光荣正确。 据说,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是有骨气、有尊严的。是呀,人家在日均180克粮食的供应下能够将卫星送上天!于是,一些天天把“人民”这两个字挂在嘴边的人对此称颂不已。是呀!“有尊严”,多么神圣,多么崇高啊,多么令人向往啊!谁不想有尊严、有骨气地活着呢?可是,当我来到《脱北者同志会》网页,看到那活骷髅一样、目光绝望的妇女的照片——这难道就是那些和蔼可亲、总是唱着“金达莱花开漫山遍野”的“阿妈妮”们吗?我没有在她脸上读到什么尊严;在那肚子和锅一样大(小儿疳积?)的“小萝卜头”脸上——这难道就是那些免费上学的祖国的花朵吗?我也没读到什么“尊严”;在那个公然出售人肉的市场上,无论卖人肉的、买人肉的、还是被当作肉来买卖的人脸上,我读不到什么尊严;在写出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逃亡故事的“脱北者”们脸上,我也没读到什么尊严。没有,没有读到,我只读到绝望、愤怒和死亡。 那么,尊严在哪里?在哪里?哦!在这里,你看阅兵式主席台上那个罗圈腿的矮胖子,他面对山呼万岁的人群,脸上却流露出一种上天主宰般的冷酷与不屑,对了,这就叫“尊严”。是呀,巴黎有凯旋门,他就要修个比它还大的,据说这就叫“尊严”;美国有华盛顿纪念碑,他就修个比美国还高的“主体思想塔”,据说这也叫“尊严”。这种“尊严”我似曾相识,对了,在希特勒脸上,在博卡萨脸上,在萨达姆脸上,在齐奥塞斯库脸上,在波尔布特脸上,在阿明脸上,我都看到过类似的“尊严”。 对了,这个浑身绑满炸药的乞丐,到处讹诈说:谁不给我钱和粮食,我就发展核武器!发展洲际导弹!对,据说这叫“尊严”。为了换来资金发展军备,“亲爱的领导者”从国外换来核垃圾埋在这个人间天堂里造福他那最最幸福的人民,这也可以算“尊严”。“亲爱的领导者”还把西方国家无偿援助救灾的牛肉,撒谎说成是“慈父领袖的慷慨馈赠”,这也许也可以叫“尊严”。对呀,多有尊严哪,举世罕见的尊严! 有人说,朝鲜以一个小国,居然不屈地对抗住了美国的压力,可见,太阳们是有尊严的。对,太阳们确实很尊严、很体面。不过,这个有尊严得出奇的国家的《劳动新闻》的社论却是这么说的:“如果美帝国主义胆敢发动侵略战争,我们有能力让汉城在一小时内变成一片火海!”瞧瞧,太阳们的尊严,对“美帝国主义”的恫吓,竟然是建立在“让汉城在一小时内变成一片火海”、拿全体南北朝鲜族人民的生命做人质的基础上的。可是,汉城变成火海,关美国什么事?于是,拥有世界最强大的军事打击能力的“美帝国主义”,一听到另一个国家的首都汉城会变成“火海”,立即吓得瑟瑟发抖,退缩了,露出了“纸老虎”的本性。瞧,太阳们不是很有尊严吗? 至于活骷髅般的妇女,萝卜头似的儿童,他们,什么都不算,因为,“亲爱的领导者”说了,没有他,人民就不过是“一堆没有头脑的肉体”(注:《来自金正日语录》“离开了领袖,群众就是一堆没有头脑的肉体”)。因此,和“亲爱的领导者”的尊严比起来,饿死三百万“没有头脑的肉体”算什么呢?和“用主体思想照耀全人类”的宏图伟业相比,再多饿死些人又算什么呢?最好饿死一半,次好死三分之一,再过多少年,又是2000多万?对,这就是各国太阳们的逻辑。 当然啦,太阳们的确有尊严,因为无论饿死多少人,太阳们也不会瘦下来一斤肉。有尊严的“亲爱的领导者”从来不为吃什么发愁,你看,虽然他号召他那面黄肌瘦、奄奄一息的人民进行“苦难的行军”,但他自己却和他的父亲一样肥头大耳、脑满肠肥;你看,他的太子开心愉快地跑到日本去开洋荤,仿佛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从没有过饥荒。他们确实有资格谈论“尊严”。 那个罗圈腿、一头自然卷的太阳,和他的父亲一样是个戴眼镜的胖子。但是和他那总是笑容可掬的父亲不同的是,这个家伙总是毫无表情、面无血色。不知为什么,他这付面孔总是让我联想起恐怖电影里的吸血僵尸。在这个人人面带菜色、甚至发生人吃人惨剧的“欣欣向荣”的国家里,他那臃肿的身材本身就令人啧啧称奇。据说,身材清瘦的肖伯纳有一次参加宴会,坐在他旁边一个臃肿的贵妇人挖苦他说:“呕!我一见到您就知道世界正在闹饥荒。”“而我,”肖伯纳回答道:“一看到您就知道闹饥荒的原因。” 不知为什么,这些一直自诩为 “大无畏”的“英雄”的太阳们,都那么惧怕搭乘飞机。即使到远隔半个地球的外国访问,他们也宁可乘坐乌龟般爬行的火车。不,这可不是一般的火车,而是日本制造的防弹装甲专列,而且在专列前一定距离还有另外一辆机车开路保护,目的是防止火车遭到地雷或炸弹的袭击。2001年8月,这列乘坐大无畏英雄的铁甲列车以每小时40公里的速度驶向莫斯科。当太阳的列车驶过他那赤地千里的国土时,正在荒地里刨食的那些面黄肌瘦、战战兢兢的臣民们停下来,惊恐不安地注视着太阳的列车…… 假如你去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你会为它首都的美丽赞叹不已。据说这个城市有“公园中的城市”的美称。它地跨大同江两岸,市区依山傍水,美丽如画,宽阔的街道,雄伟的广场,整齐的住宅,富有民族气息的公共建筑,显示著充满青春活力的现代化都市风貌。街上绿树成荫、秩序井然、空气清新,特别是那些美丽的女警察,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你会陶醉,你会感到这是一个童话般的城市。可是,当你准备独行的时候,你就会被阻止,因为,你看到的那些高楼大厦因为没有电梯,人们不得不气喘吁吁地爬上几十层高的家中;那些宽阔的街道没有几辆汽车,而又不允许骑自行车,人们就只好用双脚到达一切地点;那些漂亮的女警察与其说指挥“交通”,不如说在街道上跳舞,因为除了“公仆”们的几辆进口车以外,这大街上空空如也;那些商店什么都不卖,货架上的“商品”只是供展示给旅游者使用,那些“顾客”从这个门进来,过过眼瘾后又从那个门出去,然后再来一遍……是的,一切都在做秀,一切都在演戏。这个“公园中的城市”是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波将金村,远远超过了阿道夫·希特勒下令建造的犹太城市特莱西恩施塔特(注:特莱西恩施塔特位于捷克境内,是纳粹德国为了欺骗国际红十字会而建立的所谓“犹太城”,里面专门挑选几万名年轻健壮的犹太人向国际红十字会检查人员展现他们所享受的“幸福生活”;在表演几个月后,这些人全都被送到灭绝营)。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自由的波将金村。这里不允许国内人口的自由流动。跨道、市、郡,甚至于合作农场之间的人员相互往来,都必须获得当地社会安全部门的批准,就连串门走亲戚也要持有单位的通行证和安全部门的许可证。除了党政机构组织的活动外,个人是根本不能从外地进入波将金村的。党政机关干部和波将金村的村民,到外办事或探亲,也要特证并获安全部门的批准。 这是一个掩耳盗铃的波将金村。这里不允许人们收听、收看外界的广播、电视,所有的收音机、电视频道都是焊死的,只准听太阳们的训示。就这样,“亲爱的领导者”用手捂住了人民的耳朵、眼睛、嘴巴,这里面黄肌瘦的人民,还在向满面红光的外国旅游者高唱《全世界羡慕我们》,引来哄堂大笑。 这是个永远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秘密的波将金村。在这里,你得不到任何一项经济指标的真实情况。在这里,永远只有“今年×××产量比去年增长20%”之类的数字,而无法知道今年究竟是多少,去年是多少。在这里,连马铃薯的产量、生产了多少米布,都算是最高国家机密,更不要说统计有多少人死于饥饿了。对,什么都是秘密,什么都值得保密,这个波将金村就靠无处不在的千奇百怪的秘密保持着自己统治的魔力。 这是个跟得上时代脚步的波将金村。2000年,那个“亲爱的领导者”来中国访问,参观了联想集团,回去后就下令全国要实现“人人免费上网”的宏伟目标。对,这难道不是体现了“亲爱的领导者”对人民无微不至的关怀吗?不是显示了“亲爱的领导者”知识多么渊博、多么勤奋好学吗?不是证明了“亲爱的领导者”站在时代发展的最前沿、是互联网时代的弄潮儿吗?不是说明了这个童话般的国度还是那么“欣欣向荣”吗? 这是一个穷兵黩武的波将金村。一个人均收入仅为 400美元、2000万人口(不知现在还有没有这么多?)、一年GDP仅为80亿美元的蕞尔小国,竟然豢养着一支110万人、位居世界第五的庞大军队。为了供养这支军队,“亲爱的领导者”动用了国际援助的、用于救济灾民的粮食和药品。据说这支军队特别有战斗力,扬言“只要最高司令官一声令下,就解放祖国的每一寸土地!”,还可以“让侵略者有来无回!”他们忘了,一九五○年,这支被“侵略者”打得溃不成军、抱头鼠窜的队伍是在中国人民付出了三十七万人的生命代价之后才起死回生的,否则世界上将根本不存在这支军队。 他们太健忘了,于是他们拒绝中国参加2003年7月27日朝鲜战争停战50周年纪念,有段时间在他们的战争记录中、战争博物馆中只字不提志愿军的贡献,仿佛他们自己真的是一支钢铁雄师。于是,一九九九年,最高司令官一声令下,南北双方在黄海交火,结果这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再次被弄得灰头土脸、一败涂地。除了这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以外,这个波将金村还豢养着三百多万的秘密警察、特务、民兵,用于疯狂的对内镇压。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公仆”队伍,享用着比一般“主人”高得多的供应和伙食,却可以随意殴打那些饿得半死的“主人”。 这是什么样的童话?对,只有安徒生的《皇帝的新装》里才会有的童话。在对赤身裸体的皇帝发出“多美的衣服啊!”“多漂亮的料子啊”之类赞叹的人群中,我默默期待着那个说“可他什么都没穿啊!”的小男孩的出现。终于,公元一九九七年的二月,这个小男孩出现了,他叫黄长烨,是劳动党中央书记、党的首席理论家和自给自足哲学的设计师。他途经北京投奔韩国后透露,那个“欣欣向荣”的国家因饥荒死了300多万人。 一股逃亡的潮流立刻席卷了这个童话般的国度。在韩国、在中国东北、在俄罗斯远东地区,到处都是从这个人间天堂逃出来的人群。尽管“慈父”下令抓到逃亡者一律要在锁骨上穿上铁丝枪毙,但是这丝毫没有减弱那些高唱着“全世界羡慕我们”的人们逃亡的决心。于是,一些特别特别关心爱护人民的“左派”出现了,他们大骂这些逃亡的人是“软骨头”、“叛徒”。对,这就是“毛左派”,他们实在太热爱人民了,他们实在太有骨气了,他们眼里,你不跟着独裁者饿死,你就是没骨气、就是叛徒。 我真不明白,这些口口声声“为了人民”、大谈特谈“全人类的解放”的人,为什么对这个“欣欣向荣”国家里人民的悲惨遭遇竟然会这么无动于衷,竟然会这么熟视无睹。他们说:“你怎么知道的?你去过那里吗?你相信那些叛徒、西方国家和爆发户般的旅游者的妖魔化吗?你被美国洗脑了吧?”是的,我承认我没有去过那里,我也不可能去那里,但是如果我们一定要去那个“欣欣向荣”的国家里饿个不成人样才能诅咒独裁者吗?难道我们必须从奥斯维辛煤气室、焚尸炉里出来才能诅咒法西斯吗?难道我们必须从南京大屠杀的死人堆里钻出来才能控诉日本侵略者吗?至于“妖魔化”,我只是反问,在这个连马铃薯产量都算最高国家机密的地方,除了外电报道、逃亡者的自述和旅游者的见闻,我们还能有别的什么信息途径呢?至于“洗脑”,我实在想弄清楚,我这个十年以来连一个美国人都没见到、一本美国小说都不读、一分钟美国之音都不听、一心研究《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和《列宁选集》的人究竟是怎样被万里之外的美国人“洗脑”的? 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些终日为独裁者唱赞歌、张口“人民”闭口“群众”的家伙,他们根本就不关心人民的死活,而只是想把人民的利益当成自己手中挥舞着的,为自己瞒天过海、盗名欺世的道具,想把人民的尸体当作自己攫取权力的阶梯。“亲爱的领导者”所拥有的权力和威仪,让他们眼馋得发疯,让他们嫉妒得要死。每一个暴君的垮台,每一次自由的胜利,都使得他们如丧考妣,都引得他们发出????般的狂吠。他们多么想成为中国的“亲爱的领导者”啊!他们多么想把中国人民也调教成那个童话国度的人民啊!他们是人民利益的代言人吗?他们是“左派”吗?不,不是,用一个最恰当、最适合的名词形容他们就是:“假左派”。他们不是左派,因为左派决不会对人民的命运这样漠不关心;他们也不是右派,因为右派是无法容忍这种对自由的彻底剥夺。他们甚至根本不能算是“人”,他们只是假装成“人”,他们是一群人面野兽! 暴君总是想阻碍人民获得自由,他们总是幻想能用手指遮住太阳,能用双臂挡住大海的波涛,他们从来就不惜为了维护自己的反动统治而干出一切最卑鄙、最龌龊、最肮脏、最残忍的勾当。但是,人民要获得自由的钢铁意志是不可能被任何人阻挡的,人们迟早会觉醒,迟早会明白:不是被暴君砍下头颅,就是砍下暴君的头颅。人民注定要踩着暴君的尸体奔向自由,暴君欠下人民的血债注定要用暴君的血来偿还! “巴比伦城啊!伟大的城,坚固的城。一时间,你的惩罚就要来临了。”(《圣经·新约·创世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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