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报上刊登国人在国外旅游,其吃喝之排场、浪费之大、席间的喧哗令外人咋舌。我由
此想到多年来在国外“吃请”的情况,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各国民俗、民情。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有一次美国前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驻日大使曼斯菲尔德请我吃
饭。当时,我正在华盛顿做访问学者。一天,曼斯菲尔德办公室打来电话,说是参议员要
约一个方便的时间,请我共进午餐,并约定派他的专车来接我。到约会的前一天,我意外
地又接到他秘书的来电,说是为了订明天参议员的午餐,希望知道我选择哪种三明治(他
报了几种名字;无非是火腿、火鸡、奶酪、牛肉……),语气十分慎重而客气。次日,参
议员的司机如约来接我。那司机满头白发,态度和蔼,礼貌周到,令人想起英国的管家。
到达后,秘书已在门口迎接,我是惟一的客人,荣幸地受到了贵宾待遇。不过吃的内容真
的就是一盘事先预订的三明治和少数几样供选择的软饮料。事后我知道,生活简单朴素、
饮食节制,是这位参议员一贯坚持的原则。
多年来因工作关系与美国人交往较多。一般说来,美国人对请客吃饭比较随便。约会
交谈常常约在午餐时,因为这样比较节省时间。地点大多在本单位食堂,丰俭不一,大体
适中。
有一年,我连续访问英国和法国,在吃饭问题上也留下深刻印象。一次,我去访问剑
桥大学的一位教授,时间约在下午4时,从伦敦坐火车去剑桥大约1小时,我本来打算谈完
后乘火车回家,估计6点半左右可到住处。但是到剑桥后,那位教授说,他要主持一场报告
会,而报告会临时提前了,因此在会前与我谈话时间太短,我如愿意,可以参加报告会,
以后再同他讨论。报告会与我的研究课题有关,我对这个机会当然有兴趣。会后,那位剑
桥教授又说,他按计划要请那两位报告人吃饭,但我不在预算内,所以不能请我参加,是
否可以等他们吃完饭他再同我谈?如此不近人情,实属罕见,我当即告别,乘车返伦敦了
。这是在英国遇到的最极端的例子。在伦敦惟一请我吃饭的是一位老中国通,他是伦敦大
学东方和非洲学院的资深教授。他常去一家中国餐馆,凡有中国朋友来访大多请到那里。
他一进去就用广东话点菜,菜肴相当地道。
离开英格兰,到了苏格兰和威尔士,访问对象也是大学教授,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不
但被请吃饭,而且颇为丰盛。在威尔士,甚至还被邀请在一位教授家过夜。那位教授曾在
美国留学,说是受了美国人的开朗性格的感染,决心要改变英国人的矜持作风。
从英国到法国,情况更是不一样,谈话几乎都是在饭桌上进行。法国的食文化是与中
国齐名的,文人之于美食也与中国同。巴黎每一条街都餐馆林立,门面大多不大,但装潢
各有特色。那些教授几乎每人在附近都有自己经常光顾的餐馆,而且每人都是点菜行家,
知道各家餐馆的拿手特色。就这样,我吃了不少不同档次、不同规模的餐馆,菜几乎没有
重样的,都精致而可口。有时谈得投机,意犹未尽,接着再到另一家咖啡馆喝咖啡,又是
一番情调。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访问苏联,印象深刻的是盘子和菜肴的量都大得惊人,就饭量一项
,对“老大哥”就得甘拜下风。服务员(当时多为老大妈)还在一旁热情地劝你多吃。不
过到六十年代就大大缩小了,甚至我国代表团的小伙子有吃不饱之说。不知是由于供应问
题还是两国关系恶化之故。以后我再没去过,不知现在盘中是何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