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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打正着戒了煙
送交者: 水星98 2022年02月09日01:31:03 於 [新 大 陸] 發送悄悄話

新冠疫情,把世界各國鬧了個人仰馬翻。可沒想到它也做了一件好事兒,意外地讓我把煙給戒掉了。

  2020年以來,太座與我基本上沒歇着,很多時間都在外面瞎逛盪。雖說外地不能去,可大溫哥華地區倒是里里外外東西南北每個角落都反覆逛了好幾圈兒。說來也是奇怪,以前每年都有一些頭疼腦熱,感冒咳嗽的小症狀,去年倒是啥都沒有了。我還和其他人開玩笑說,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煙癮大。新冠病毒不喜歡煙味兒,所以不來我這兒報到。去年4月19號打了第1針疫苗莫德納,毫無反應,心裡還一陣竊喜,美滋滋的靜等第2針的光臨。

  沒成想,5月初突然出現了一些症狀。先是呼吸短促,不緩慢地使勁吸氣,就覺得氧氣進不到肺里。再然後,就是右部胸口發生隱約的疼痛。緊接着又開始不斷地打哈欠,可哈欠打了一半又嘎然而止。那滋味,雖說不是痛苦萬分,畢竟是極不舒服。一天無意中看了一下新冠肺炎的症狀,這幾樣都位列其中。可是又不發燒,既有味覺又有嗅覺。心中狐疑不定,只有趕緊去做核酸檢驗。彼時溫哥華地區新冠病毒高峰已過,檢測中心門可羅雀,就我一個人光顧。護士小姐一根長棉簽在我的鼻腔裡面來回攪動,癢的我直想打噴嚏。

  說老實話,和其他人不一樣,我當時心裡真是希望我得了新冠肺炎。太座也如是想。原因無他,就是怕粘染上了肺癌。我大哥90年代初年紀輕輕就得了肺癌,儘管當時身體不錯,天天做氣功,而且從不喝酒不抽煙,但還是沒能扛過去。大哥多才多藝,書法繪畫,篆刻都是一流,北京右安門新修的那個紅樓夢大觀園裡面所有的條幅都是他寫的。他走了以後,單位上的人都特別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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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6年前也得了肺癌,他那一批同時做手術的病友全部都撒手歸西,就他一個人居然完全康復,一把年紀又重新摸回籃球,去年又自駕去西藏旅遊。每次他回醫院復檢,醫生都激動的要命,說是真給他長臉。有兩個哥哥都患上肺癌,我又是長期吸煙者,所以實在擔心自己也會走上這條路。我這體質和我三哥可就沒法比了,真要得了肺癌,只有去和大哥會面了。兩害相權取其輕,所以此時此刻我真心誠意的希望自己得了新冠肺炎,至少還有恢復的機會。

  第2天檢測中心發來信息,說我是陰性,那一瞬間,心中真是喜憂參半,五味雜陳。

  這邊廂與家庭醫生的約會是在5月下旬,電話約見中,醫生說不像是疫苗反應,只是讓我去做體檢,包括胸透和驗血以及CT檢查。做完體檢後,忙不迭的給家庭醫生打電話。前台小姐說,如果有狀況,醫生會馬上給我電話聯繫,如果沒有狀況,那就要等兩個星期以後再重新約見。那一時刻,想儘快得到消息的心情立馬轉變成想盡慢地得到消息。No news is the good news.

  醫生一直沒有來電話,兩周后和他的電話約見得知胸透沒有問題,血液裡面也沒啥毛病。可症狀還是未減,醫生說也不明白是啥原因,可能是我長期服用的甲狀腺減少的藥物劑量稍微高了一點,先給我調低一點兒再說。

  肺癌和新冠肺炎倆都不沾邊,可我這症狀始終在那擱着。最明顯的是抽煙的時候感覺很難受,完全喪失了以前那種“飯後一支煙,勝過活神仙”的愉悅感受。毫無辦法,開始是減少抽煙的次數,沒用,越減越少,直到完全不抽了。

  說起咱抽煙的歷史,那可真是不短了。文革中複課鬧革命期間,同學們被召回學校,每天學習老毛著作,老三篇大家都個個倒背如流。下課10分鐘,某一個人摸出一支煙,然後大家輪流一人叭上一口。開始是圖稀奇,然後是趕時髦,最後就成了上癮。下鄉插隊以後,經濟侷促,只能買8分錢一包的經濟牌香煙。我們生產隊當時一個工分7分錢,因為當時總是偷懶不出工,所以農民兄弟們集體決議。只給我定了一個7分工。也就是說我從早到晚扒拉一天土塊或者弓腰駝背栽一天水稻,只能掙4.9分錢,連最便宜的香煙都買不到。所以當時抽煙是節約又節約。如果是在街上抽,抽剩的煙頭就扔掉了,如果是在屋裡抽,那麼那煙頭掐滅了以後就塞在牆縫裡面。過一段時間再從牆縫裡面把那些煙頭找出來,捏爛了以後自己重新用筷子幫忙包裹成新的香煙再抽。我與同室的老鄧三年裡面,就靠這些最廉價的香煙撐起自己對未來的憧憬:早日進城當工人。三年後終於進了城當工人,再以後,老鄧成為第一批中國人民大學金融系的博士生,師從副校長黃達教授。其學弟後來當了重慶市副市長。這是後話。

  出國以後,周圍抽煙的人驟然減少。國人如此,西人亦然,倒是西女抽煙的比例要大一些。加拿大室內是不能抽煙的,90年代後期購物中心裏面也不能抽煙了。經常一個人站在室外街腳,形單影隻地默默抽煙。夏天倒還好說,趕上卡爾加里的冬天,零下30度的日子,那抽煙的滋味兒,可真叫一個夠受。往往是抽上半支就趕緊扔進雪堆,抽身入室。經常發生的情況是,吞雲吐霧之際,突然一個金髮碧眼的洋妞冒出在身邊,伸手向我要煙。抽半支還要送一支,以前那種節約的勁頭早已蕩然無存。

  在國內抽慣了美國萬寶路,可是在加拿大買不到美國煙。東打聽西打聽,終於得知在卡爾加里唐人街,有一些中國店鋪偷偷的賣萬寶路。如獲至寶,每次買上一條慢慢享用。好友童輝當時是跳水俱樂部教練,1996年帶女弟子去亞特蘭大參加奧運會,回來時給我帶了兩條萬寶路,違反了海關規定。報知家門後居然被獲免稅通過,大喜過望。可萬寶路抽多了逐漸地身體慢慢有些不適應。右邊的胸部開始出現一點疼痛,然後慢慢的擴大,最後到了一個巴掌那麼大。恐慌之餘,只有把萬寶路棄掉,改抽加拿大煙。說來也真是神奇,那一片疼痛區域又開始慢慢的縮小,然後到了一點,最終完全消失。

  這期間,我倒是戒過一次煙。事出偶然,那是在一次去學校的路上經過一個教堂,出於好奇,另外也想練一練自己的英語口語,所以就拐了進去。沒想到裡面的人看見我進來,人人是熱情有加,爭先恐後的和我招呼。而我也就傻乎乎的被加入了他們的教會。教友98%以上都是西人,個個都是超級有禮貌。去了幾次才得知這個教會是摩門教,總部在猶他州鹽湖城。告知同學後,引來一陣鬨笑。說我是不是想討幾個老婆才去加入這個教,因為這個是邪教,鼓吹一夫多妻制。可我看周圍的教友,沒有一個是一夫多妻的。而且他們的教規很嚴格,不准喝酒,不准抽煙,不准賭博,不准和自己的伴侶之外,有其他的小三關係。我有時在想,太太們把自己的先生放到摩門教里,應該是可以放心了。後來太座和我去了很多次鹽湖城,每次都參觀了那個聖殿大教堂和周日的免費音樂會,得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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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鹽湖城聖殿大教堂   (網絡照片)

  一次我的兩個傳教士來我家,知道了我是癮君子,要求我把現存的香煙交出來,當即沒收。我好端端的突然把煙交出去不准抽了,毫無思想準備,頭一個星期實在是難受之極,很久以後才適應過來。

  搬到溫哥華以後,離開了摩門教。慢慢的又開始抽上了煙,不過買煙形式發生了轉變。太座的好多朋友是國內的成功人士,在溫哥華屬於既有錢又有閒的純消費階層,往返中加是家常便飯。於是乎,給我帶中國香煙就成了他們的任務。中國的其他產品有好有次,煙酒茶對我而言絕對是世界第一。累了抽一支,閒了抽一支,忙了抽一支,壓力大了抽一支,無事可干也來一支,總之不斷的給自己找藉口。太座其他地方對我管的嚴,這一方面沒辦法,只好聽之任之。一次太座與我去麗晶廣場購物,她入內忙乎,我在大門外等待。掏出一隻香煙才發現忘記了帶打火機,正好看見一個大叔在那兒吞雲吐霧。忙不迭的走過去跟他借火。大叔遞給我打火機的時候,臉上閃爍着幾分驚恐。我這才注意到大叔有點眼熟,再一看,嘿,這不是遠華走私案的主角賴大叔嗎?要擱以前,還無緣相遇呢。

  這些年世界各地東逛西逛也走了一些地方,對各處的抽煙政策也有了一些了解。室內不能抽煙,現在已經成了世界共識。室外就有不同的理解。火車站的站台上,汽車站的站台上,美加是不能抽煙的,可是在歐洲根本就沒人理這一套。加拿大抽煙者必須站在建築門口的6尺之外,否則要被處以2000加幣的罰款。墨西哥和歐洲就完全沒有。加拿大的賭場裡面所有地方都是禁煙區,美國的賭場裡面只有撲克房不准抽煙,其他地方沒有問題。歐洲的賭場裡面連撲克桌上都放滿了煙缸。這世界上比加拿大更嚴的恐怕就是澳洲了,只能在最偏僻的地方抽煙。國際旅客可以帶一條免稅香煙進入一個國家,這是基本的常識。可是在澳洲一個人只能帶一包香煙進去。幾年前與太座去澳洲,途經廣州,然後在從廣州到悉尼的飛機上買了一條白牡丹香煙。在悉尼飛機場等待出關的時候,工作人員看了我的填報表,讓我們走另外一條沒人的特殊通道。免除了排幾百人的大隊,心裡還挺高興的。到了通道口,海關阿姨讓我把那條煙拿出來,雙手一掰,很利落的抖掉其他8包,再把剩下的兩包遞還給我。我這心裡一陣絞痛,澳洲要待三個禮拜,兩包煙怎麼夠啊?阿姨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轉頭問我:“你想不想要這8包煙呢?”廢話,能不想嗎?阿姨嫣然一笑,說你再補182澳元,我這8包煙就還給你。合着我自己的這8包煙,還得再花每包20多塊買回來。澳元和加幣幾乎是1:1的比值,當時加拿大一包煙也就12加幣,這不是搶人嗎?我憤然拒絕,提起行李走出海關。出了機場第一個任務就是補充彈藥,可怎麼找也找不到賣香煙的。東打聽西打聽才知道,在澳洲香煙是不能公然擺出來的,只能夠悄悄的問售貨員,然後他們從一個秘密的柜子裡面拿出來。價錢也是有高有低,最低的是20多塊,最高的是40來塊錢一包。買了一包中價的煙來抽,味道實在不敢恭維。還不如當時花100多塊錢把那8包煙給贖回來呢。

  在溫哥華的時候也戒過一次煙,長達6年。當時的境界已經到了看見別人抽煙完全是熟視無睹,而且心裡還有反感的程度了。可2006年一場車禍改變了我戒煙的歷程。一天晚上,一個波蘭的瘋子大雨中開着100公里的時速,衝上了街中間的分行道上了天,然後掉下來砸在我的車上。我車上所有的玻璃都被砸成粉末,車頂被砸扁了一大塊兒。我渾身是血,沒去見上帝算是運氣。急救車把我送到溫哥華總醫院,光是洗我眼睛,鼻孔,耳朵孔裡面的玻璃粉末就花了5個鐘頭,手上兩處傷口縫了幾十針。出院後在家呆了兩個月,成天無所事事。無聊之極,香煙就又上了口,這一抽就到了去年5月份。

  這次戒煙,完全是被迫的。不過兩個月過去到了現在,仍然沒有重新提起對吸煙的欲望。剩下的一堆好煙,也仍然是束之高閣。新冠疫情惡果纍纍,不過也讓我歪打正着的把煙給戒掉了。喜哉?悲哉?尚無定論,但願能夠長久的保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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