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死你！不死也半死不活的

                            范學德

前記：這是第二屆世界華人作家筆會側記 2

還有十多分鐘到上午九點，我們一小群人漫步到了不列哥倫比亞大學（UBC）的亞洲中心會議廳，一條小徑，彎曲到門前，門前一個不大不小的橋面，下面有水，水深綠，連日本紅楓的倒影也成了暗紅。但這，擋不住我們的熱情，見大門還沒有開，大家紛紛獨影、合影、交談。

門開了。

大廳內空空，這是什麼陣勢，我愣了。莫非作家們要來新潮，席地而坐？或，趴在地上，絕無可能。一個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大家來搬椅子。”聲落門開，幾個男士走進儲藏間，把椅子摞到車子上，推出來，卸下去。剛擺好一兩行，又一聲起，女聲，我辨別出來了，是施瑋的：“自己動手拿自己的吧。”

好。

我們去搬長條桌，有人鋪上桌布，有人又站上去，掛上橫幅，紅色的，“第二屆世界華人作家筆會……”我沒看全，後面應該還有字。

哈哈，這倒是也與大會的名號相符合：“世界”，誰也不是核心，大家動手來，東南西北的手都有，世界。

民間，民間會議。

嚴歌苓和楊練兩位主角都沒到。執行主席張輝臨時介紹佳賓還把我叫起來了，好尷尬，不得不站起來。

開會了。

主持人三位，崔淼淼開篇，哇，厲害，厲害。我居然有了一位新朋友是節目主持人。召集這次大會的張輝似乎沒作長篇報告，也沒有致辭，馬麗是第一位講話的，早就知道她的大名，這次是第一次見面。陳瑞琳也上來了，說了一句名言：“我們都是追夢人”——文學夢。還有一些人紛紛講話，主席、會長、總裁，有沒有董事長啊，我沒記住，都熱烈祝賀大會勝利召開。底下的聽眾也有熱烈的，鼓掌之餘，交頭接耳。有的更熱烈，走出會議廳到走道里與人親切友好地會談，這是我上洗手間時順便看到的。

下午繼續講。主角是作家們。好多故事很精彩，有的還把故事寫成了書，書受到歡迎。可惜，我都沒有讀過。要是誰送我一本，立即讀。有個拍紀錄片的女性上去講了，她果然人言合一：重量級的，一開口就說你們，或我們，是自戀，自娛自樂，小圈子，賣不了多少書或多少錢，我記不准了，記得千真萬確的是她突然冒出兩個字：“我靠！”我傻眼後樂了。笑她把我們都看成了皇帝，全天然，沒穿什麼衣服。

是啊，中國大陸八十年代的文學熱過去了，大概永遠也不會再來。文學，海外華人文學，本來就是小眾的，邊緣人，也好，甚好。

我也得發言。自認為是文學圈的另類——傳道人，講什麼好呢？算了，不用原來準備好大講稿，就說說我五十多年前文學夢已經碎了，又怎麼在四十多歲後撿起來，把碎片拼起來，但不是我，是上帝使我成為一個新造的人。

嚴歌苓和楊煉終於來了，還有夫，還有妻，整個會場激動了，正好我坐在第一排，感覺左膀右臂都成為支架，拍照者免費使用。

嚴歌苓說到了她的書在中國大陸被禁了，說到人們要從市場（？書店）走進影院，從影院走進書房。兩句話我都給補充了，我說，一個華人作家的書要是在大陸不被禁，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作家嗎？成為禁書，這是官方給你頒發的最大獎章。我又說，走進書房後怎麼樣？他們夫婦好像是從德國來的，據說德國哲學家黑格爾說了一句話：“一個民族有一些關注天空的人，他們才有希望；一個民族只是關心腳下的事情，那是沒有未來的。”

舉目望天，我看到了什麼？

2023.7.11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