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找工作

于大海

我写了“留学生涯”一文(《北京之春》九八年一月号)後，不少朋友问起我找工
作的情况。我现在作一点补充。我是在从事民运多年後回到普林斯顿大学经济系写
博士论文的。回去的目的之一，就是为找大学的教职创造条件。在美国，博士头衔
几乎是到大学任教的必要条件，而普林斯顿这类名校的博士生，多数都希望毕业後
去任教。当教授最大的优点是自由：没有“老板”，不需要定点上班，一年又有大
约四个月的假期。开始几年做研究、发表论文的压力当然很大，但做研究可以发挥
创造力，如果得心应手，负担能变成爱好。同时，教一班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也是
一种人生乐趣。学校的生活环境好，对子女成长尤其有利。当教授的美中不足是工
资较低。就经济系而言，最好的几十所大学目前助理教授的起始年薪是五、六万美
元。这个工资比兼课教授或“博士後”高出不少，但低於许多公司的职位。(得了博
士、找到教职後，先要当大约六年助理教授，然後面临是否获得终身教职的评定。
)

美国的经济专业人才市场是全国性的。新毕业或即将毕业的博士生，一般在十一
月把一两篇研究论文寄给有相关领域教职的学校，同时请指导教授寄推荐信去。对
方如有兴趣，就约你在一月的美国经济学会年会期间面谈半小时。对教职的竞争是
很激烈的。学校公布一个教职後，往往收到几十份甚至几百份申请，但一般只找一
、二十人面谈。有面谈机会，就算过了第一道门坎。过这道门坎的一个关键是推荐
信。如果指导教授名气大或者熟人多，他的推荐信会举足轻重。面谈後，各学校开
会决定邀请谁到学校访问，一般是有一个教职请大约五个人。得到邀请，就算过了
第二道门坎。访问时，一般会与系里的许多教授单独交流，并作一场学术报告。访
问後，学校就可以决定是否发聘书了。

我是九七年十二月完成的论文答辩，答辩前已申请了几十所学校。据说教授的推
荐信对我都很肯定，其中主要指导教授伍福德(Michael Woodford)的一封长达六页
。今年一月，有十几所学校在芝加哥和我面谈，其中包括哈佛大学等名校。美国的
联邦准备银行董事会(联准会)也按类似的办法找人，他们也和我谈了。我应邀访问
了四所学校及联准会，自我感觉算是良好。二月中旬，在波士顿附近的塔夫兹(Tuf
ts)大学经济系主任加曼(David Garman)打电话来，说系里经讨论决定给我一个教职
，希望我接受。随後，在一天之内，系里的一多半教授都给我发来电子信，大讲在
塔夫兹任教的优越性，劝我去和他们同事，令我颇为感动。经过询问，我了解到更
好的学校很快发来聘书的机会甚小，便於二月下旬接受了塔夫兹的聘请。我将从九
八年秋天起在那里担任经济系助理教授，第一年共教三门课，以金融、投资方面的
内容为主。

塔夫兹大学是私立的，以其国际关系学院著称，本科教育在全美排在第三十名左
右。校园在一片高地上，景色宜人，可以俯瞰波士顿城中心。学校的地点也很方便
，离哈佛大学只有两哩路，还通地下铁路。能到这里任教，算是不错的结果了。但
我没理由太骄傲，因为比我找到更好的教职的中国留学生还是不少的。比如八六年
继我之後担任留美经济学会会长的钱颖一，九零年获哈佛大学博士後被斯坦福大学
聘为助理教授。又比如在我之後从北大物理系毕业的黄铭，九六年曾被《商业周刊
》誉为当年全美金融专业最优秀的博士毕业生。他是斯坦福大学的博士，目前任芝
加哥大学助理教授。

联准会对我的工作申请也很有兴趣，但我更喜欢塔夫兹大学的教职。我已拿到了
学位，去塔夫兹前有些空余时间。我提出愿意利用这段时间到联准会工作，那里的
有关负责人一天之内就表示了同意。这样，我将从四月起到设在华盛顿的联准会从
事大约五个月的研究。联邦准备银行是美国的中央银行，负责制定货币政策、调控
美国经济，目前也在积极参与对付亚洲的金融风暴。在联准会长期工作的经济学博
士，目前有二百余名。到那里工作，可体验到美国制定和落实经济政策的实际过程
。这个难得的机会，算是我找工作的一个额外收获。

我今後一段时间里会将主要精力放在经济学研究上。做研究能取得多少成果是很
难预估的。不过，在经过多年的“不务正业”後，我总算又在专业方面初步站稳了
。对众多朋友的鼓励和关心，我借此机会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