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卜算子》（驛外斷橋邊）賞析

歷代名家名詞賞析之五十一

王能全

我思我在攝影

《卜算子》（驛外斷橋邊）【南宋】陸游

詠梅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這是一首千古傳唱的詠梅詞。作者用比興的寫法，以梅花自喻，托物言志。詞中表達詞人不懼冷落和打擊的決心，堅守自己的信念、保持高潔的人格。

上片書寫梅花的艱難處境，隱喻作者的遭遇。一株清美高潔的梅花生長在“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荒郊的驛站外，破爛的斷橋邊，它孑然一身，寂寞無主，無人栽培，無人賞識，默默地開放。日落黃昏，孤獨憂愁，本已淒涼，“更著風和雨”。“著”：遭受。偏在此時，颳起了寒風，下起了驟雨，雪上加霜。然而，它依然不屈地“開”着，堅毅而頑強。詞人忠心報國，屢屢受到排擠和打擊，曾兩次被罷官。他歷經坎坷，品格如一。

下片描繪梅花的氣節，抒發作者的心志。“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春天，百花齊放，“苦爭春”，費盡心機，爭相鬥妍。“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警世賢文》） 梅花凌寒怒放，迎來了春天，卻從不與百花相爭，更不在乎它們的嫉妒，孤傲自賞。“爭”和“妒”並非花卉所能為，詞中將“群芳”人格化，嘲諷官場中獻媚爭寵、阿諛奉承的小人。作者絕不與他們為伍，不畏讒言詆毀，傲骨崢崢。詞的最後，“零落成泥碾作塵”，風吹雨打、零落在地，遭受無情的踐踏，化成泥土，碾為粉塵。命運如此悲慘，仍不屈不饒，“只有香如故”，保持人格，流芳人間。結句凸顯出全詞的主旨，“末句想見勁節”（明代卓人月《古今詞統》）。

這首詞取梅花之風骨，而非其外貌，立意高格。寄情志於深婉，寓精神於幽微。詞中梅花“寂寞”而“零落”、卻傲然於世的形象，實為作者自身的寫照。讀之令人起敬，深受感染和啟迪。

本文取自作者的著作《詞苑漫話–常用詞牌及其歷代佳作賞析》

此書已經由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23年正式出版

文中圖片均取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