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與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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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7-31 趙春秋 詩箋

小毛驢楊爍 - 楊爍兒歌集

驢屬馬科，《說文解字》定義它“似馬長耳”，說的是驢長得像馬，只是耳朵比馬長一些。但是，在中國人的意識中，驢和馬卻毫無可比性，驢是愚蠢和無才無德、外強中乾的代名詞，與驢子相關的成語多數是貶義詞，例如黔驢技窮、黔驢之技、驢唇馬嘴、驢鳴犬吠等等，與駿馬相比，驢子的寒酸是顯而易見的。以驢代步，劣於馬而勉強勝於無，或許本身就是落魄文人地位的一種反映。

中國的文人似乎與毛驢有着不解之緣

“平明跨驢出，未知適誰門”

--杜甫 《示從孫濟》

“日暮獨歸愁米盡，泥深同出借驢騎。

--白居易《酬寄牛相公同宿話舊勸酒見贈》

“誰似任公子，雲中騎碧驢？”

--李賀《苦晝短》

“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蘇軾《和子由澠池懷舊》

此身合是詩人未，細雨騎驢入劍門”

--陸游《劍門道中遇微雨 》

“白頭風雪上長安，短褐疲驢帽帶寬。”

--吳偉業《臨清大雪》

難怪錢鍾書先生說：“驢子仿佛是詩人特有的坐騎。”

《唐詩紀事》引《古今詩話》中的一條記載說：有人問詩人鄭綮最近有沒有新詩大作，鄭綮回答說：“詩思在灞橋風雪中驢子背上，在這地方哪裡會有什麼新詩啊？”這位詩人回答得很明白，詩思只有在驢背上才能產生，離開了驢背，哪還會有什麼詩情啊？

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恐怕是所有詩人中最愛驢子的了，他不但喜歡騎驢，更喜歡聽驢叫。

公元217年（建安二十二年）春正月二十四日 ，時年四十一歲的王粲在途中病逝 。當時的王世子曹丕親率眾文士為其送葬。

為了寄託對王粲的眷戀之情，曹丕對王粲的生前好友們說：“仲宣（王粲的字）平日最愛聽驢叫，讓我們學一次驢叫為他送行吧！”

於是，文士們一片驢叫之聲，為這位被譽為七子之冠冕的才子送行。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驢鳴送葬。

春秋哥《打小就驢》：

漂泊四海闖江湖，平生從不把人服。
少在哥前耍牛哄，老子打小就是驢！

不但詩人愛驢，畫家對毛驢也情有獨鍾，很多畫家擅長畫驢。早在北宋時期，就有個叫做朱子明的畫家因為擅長畫驢而受到徽宗皇帝的賞識。近現代畫家中的畫驢高手也層出不窮，畫家黃胄以畫驢名聞天下，趙望雲更是因為畫驢出色而獲得了趙望驢的雅號。其實，早在清朝初年，就有個畫家自號為驢，他就是四僧之一的八大山人朱耷，他除了在畫上使用驢字款之外，還有驢書、個山驢、驢屋、驢漢、技止此耳等諸多相關題款或印章，而朱耷的耷字，也有大耳朵驢的意思。八大山人為什麼要以驢為號呢，除了有禪宗思想“騎驢覓驢”喻其在現象之外找真實以外，應當還有恨自己當了和尚無力對抗清政府的自嘲和諷喻之意，因為和尚被世俗罵為“禿驢”，而他做了多年和尚，於國無補，是一種驢子般的愚蠢行為。

春秋哥《倔驢》
哥們從小就是驢，鞭子抽打都不服。
生來一身錚錚骨，只愛自由恥為奴！

另外，我們研究歷代《雪山行旅圖》就會發現，所有的主人公幾乎都騎在驢背上，它們或十餘騎成隊，或三五騎成群，或一騎獨行，風帽、驢子幾乎成為雪山行旅的標配。畫中人或帶一二童僕攜琴挑擔，或幾個人騎驢伴牛車而行。即使有的如清方士庶的《雪山行旅圖》裡，一行人騎馬騎牛者都有，但領頭者卻是騎着一頭黑驢。明錢榖的《雪山行旅圖》裡幾十匹各種顏色的驢子，簡直就是一隊浩浩蕩蕩的毛驢大軍。雪山行旅，本身就有落拓窮途的感覺，與毛驢相配，自有一番深意。風雪途中，橋危溪惡，山高路險，綿綿的鄉愁顛簸在毛驢背上，怎不讓人油然而生羈旅之嘆！

春秋哥《倔驢》：
騎驢自有騎驢樂，竿頭高挑胡蘿蔔。
緊趕慢趕夠不着，看你小子倔不倔。

我也喜歡畫驢，除了在大型的創作中用驢子點景之外，我還畫了好多有驢子的小品，配上幾首亦莊亦諧的打油詩，別有一種滋味。在我的眼裡，驢子結實強壯，性格溫順，吃苦耐勞，可以負重、干農活、推碾子拉磨、代步，與農家出身的我何其相似。驢默默地奔波於世間一隅，與世無爭，溫柔敦厚，自有一種寧靜致遠的悠閒與灑脫，它多像我前半生清貧與落魄的境遇，隨性與超然的心態啊！驢，能聽人吆喝，任勞任怨，低到塵埃；也能聽人吟詠，遊蕩四野，詩意一身，與我身在滾滾紅塵，心在白雲之上的人生理念簡直如出一轍啊！

春秋哥《知足圖》：
比上不足下有餘，人家騎馬哥騎驢。
只要心中索求少，幸福滿滿自然足。

現在，絕少有人騎驢了，任何一個現代的交通工具都遠勝過驢子，但必須承認，我們很多人內心深處仍然渴望有一個“驢背”，騎在上面搖搖晃晃、慢慢悠悠地走在一條清幽的小路上，去尋覓一個富有詩情畫意的人生。

春秋哥《騎驢訪梅》
覓詩荒野外，騎驢過板橋。
梅花還沒開，江山多寂寥。

春秋哥《牽驢》:
則西人財兩空，最終不幸去世。
網上群情激憤，直指莆田游醫。
幫凶武警二院，科室外包牟利。
無良百度推廣，儼然是牽驢的。
人命關天大事，豈容見利忘義？
呼籲管理部門，堅決一查到底。
全民都來監督，看誰還敢包庇！

春秋哥《驢溪》
門外雲山摩詰畫，窗前明月白也詩。
忽憶嶺上桃花放，策蹇馱酒過驢溪。

春秋哥《驢溪好酒》
好水出驢溪，老街名槽坊。
自打乾隆起，代代酒飄香。 
呵呵，驢子會喝酒嗎？

春秋哥《夜走太行》
檢點半生太平常，為名辛苦為利忙。
想學陶令掛冠去，明月騎驢走太行。

春秋哥《騎驢看手機》
人家騎驢看帳本，哥哥騎驢玩手機。
平生不肯輕服軟，唯有這事把頭低。

春秋哥《2017情人節》：
神仙送一卦，說我犯桃花。
街頭站半天，沒人來搭茬。
也有美女過，大款身邊挎。
也有客氣的，讓路說勞駕。
玫瑰巧克力，花前明月下。
看人多浪漫，氣得開口罵：
天下好白菜，都讓豬拱啦！

靠，我的花讓驢啃了！！！

春秋哥《騎驢圖》 
人生太多理想，大抵都是如此。
為了一點誘惑，完全迷失自己。
身體身體垮掉，家庭家庭放棄。
到頭竹籃打水，不如這頭驢子。

唉，都是為了誘惑！

圖文作者簡介

趙春秋，男，人稱春秋哥，號南山子，中國民盟盟員。畢業於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獲藝術碩士學位，現任中國人民大學畫院教學部主任，專業畫家，文化部青聯美術工作委員會委員，中國冰雪藝術研究院院長、工作室導師，中國佛教藝術書畫院副院長，中國同澤書畫研究院理事，世界華僑華人社團聯合總會書畫院副秘書長，中國冰雪畫研究會理事，中國國際書畫藝術研究會理事，北京中韓書畫家聯誼會副秘書長，中華書畫協會理事,中國工筆畫學會會員,北京時晴堂藝術館藝術總監。

多次在全國各地舉辦個人繪畫作品展，作品被中南海、人民大會堂等單位收藏懸掛，曾經在國內國內外各大專業報刊發表繪畫作品五百多幅，文章200多萬字。出版有《中國實力派美術家趙春秋》、《趙春秋國畫藝術》、《趙春秋冰雪畫選》﹑《中國書畫百傑趙春秋作品選》、《中國當代畫壇精粹---趙春秋》、《當代百名書畫藝術家---山水畫家趙春秋》、《大家風範——趙春秋作品》、《冰雪畫教學》、《春秋的歌---自選抒情詩》、《春秋情懷---趙春秋散文選》、《畫家文叢——趙春秋卷》等多部專集，著有長篇小說《闖關東——一個畫家的盲流生涯》、《於志學傳》等。

圖文趙春秋，經作者授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