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大诗人李商隐写过这么一首“无题”诗: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俺那天给这首诗附上了在网络找到的字面解释(见最下面),并请感兴趣的诗友根据自己对诗意的理解,随意编个小故事。其实在历代文人的眼中,有不少人认为这是李商隐写给当时正当权的令狐绹的诗,以表白自己在政治上的忠诚。故事发生在晚唐著名的“牛李党争”时期。听俺细细道来:
“牛党”的头是牛僧孺,“李党”的头是李德裕,而晚唐的行政大权总是在这两党之间转移交替。令狐绹属牛党,李商隐是令狐绹的父亲令狐楚养大的,自然也属牛党。
那年,令狐楚病逝,权利落到李党手上,李党有个王茂元,看中了李商隐的才华,就把自己才貌双全的女儿许配给他。说到骨子里,李商隐就是个诗人,哪有政治上的敏感力?你自己是牛党的,能娶李党成员的女儿么?这下可把令狐绹给气懵了,心说:“爹爹才刚去世,你就趋炎附势地娶李党的女子为妻,你对得起死去的养父吗?”
后来,李党因为过于飞扬跋扈而失权,牛党再次上台,此时他们的头正是令狐绹,成了当朝宰相!这下李商隐自然倒霉了:连本来就很低的处长级别的“兰台省校书郎”的官都保不住了,被调到边远小县当个县长助理。虽级别还一样,却远离首都北京,再无出头之日。
李商隐曾多次向令狐绹表白自己是无辜的,就是太爱一个女子娶她为妻而已。俺估计他说的是真话,他还有一首“无题”就是怀念这位妻子的: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每读到这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时,俺脆弱的小心脏都感动得为之一颤,非常深情,不是吗?可见李商隐是真心爱她的。
然而,令狐绹最终也没再原谅他。俺这篇小文中讨论的这首“无题”应该是李商隐写给令狐绹几首诗中的一首。看!他诗中的潜台词其实是这样的:
外界已经像重帷一样把我禁锢,
---重帏深下莫愁堂,
我日夜都生活在煎熬之中。
---卧后清宵细细长。
我虽娶了王茂元之女,可没拿过李党半点儿好处,
---神女生涯原是梦,
更跟李党无任何政治上的瓜葛。
---小姑居处本无郎。
都落到这个地步,还是有人对我风言风语,
---风波不信菱枝弱,
就是怕我能再有机会为朝廷(牛党)出力。
---月露谁教桂叶香?
我对令狐家的感恩之心从未变过,
---直道相思了无益,
现在依然如此,信不信只能由您了。
---未妨惆怅是清狂。
网上查来对李商隐这首“无题”诗的字面注释如下: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重帏深下莫愁堂,
--- “莫愁”是女孩名字,《古乐府》里有“洛陽女兒名莫愁”。全句字面意思大约是:“莫愁把一层层的窗帘垂了下来”
卧后清宵细细长。
--- 躺下欲眠,觉得这静静的夜很长很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
--- “神女”即“巫山神女”,宋玉的《神女赋》有“其夜玉寝,果梦与神女遇,其状甚丽...”译成现代汉语大约为“那晚宋玉睡了,果然在梦中遇见神女,她生得很美丽...”。故“神女生涯”可代指男女欢爱。这句字面为:“要得到男女欢爱还只是期望”
小姑居处本无郎。
--- “小姑”代指未婚少女。古乐府有“小姑所居,独处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
--- 风不管菱枝已弱(还要接着摧残)
月露谁教桂叶香?
--- 月露偏不落到桂花树上让它生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
--- 早知这相思到了也不会有啥结果
未妨惆怅是清狂。
--- 就让我当个痴人自己接着感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