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侃 “遠看山有色”這首詩是王維寫的嗎？

這首詩有關網站上常見到的全文是這樣的：

  畫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
  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然而，非說這首詩是王維寫的則缺乏“鐵的證據”：

  1- 王維的弟弟王縉等人為他搜羅編輯的《王右丞集》裡沒有這首詩。
  2- 《全唐詩》裡也沒有。
  3- 可信的接近唐代的古代文獻裡也沒有。

也就是說：只有在《王右丞集》、《全唐詩》和接近唐代的古代文獻了明白地寫明這首詩是王維寫的，才算“鐵的證據”。否則就是憑空猜測。其實不難想象，這首詩既然到現在還這麼膾炙人口，可見寫得好。若真是王維寫的，以唐代詩詞那麼流行的風氣，唐人能不知道嗎？他弟弟王縉能不給他編入詩集嗎？《全唐詩》裡能沒有嗎？既然沒有，那只能說明這首詩不是他寫的。

而人們只所以把這首詩安到王維頭上，估計還是因為該詩的格調與王維近似。這首詩大約可以分三層來理解，逐句看：

  遠看山有色，
  --- 一般而言，走近看山其色彩才真，遠處就成了曲線，顏色淡了。可詩里偏又說遠看山“有色”，為啥？因為看的是畫，山遠而畫近也。

  近聽水無聲。
  --- 流水就在眼前，卻聽不見聲音，也因為是畫而非實境也。

  春去花還在，
  --- 這句也如此，秋天不是可以照樣畫春梅？

  人來鳥不驚。
  --- 畫中的鳥，自然不驚。

俺可以大膽猜測：“畫”這個題目是後來加上去的。這是第一層意思。

其實把這首詩理解為“畫”它意思可就淺了，因為不能讓人感受到作者內心的“悟”。現在把它當成“實境”來理解，即進入了第二層意思：

  遠看山有色，
  --- 此時的“有色”已是內心的想象：那“淡淡”中會有多少“赤橙黃綠青藍紫”？我卻一絲不染，任由它去。

  近聽水無聲。
  --- 這句則“水自有聲”而“我心獨靜”，故水亦無聲矣。大隱能隱於朝者，任誣陷辯白振殿，鐘鼓鞭磬凌空，卻能充耳不聞，潔身自好，與之相同。

  春去花還在，
  --- 更是一種灑脫，春梅夏荷，各有其時，何必春去為悲也。

  人來鳥不驚。
  --- 已入順乎自然、物我合一之境。鳥與我皆歸天籟，鳥見我又何驚也？在歐洲野鴨子並不避人，因人不害它，它便與人相和。若咱們國內，野鴨子聞人聲亟遁，否則即有見擒之憂。

而第三層的意思，則是這首詩也有絲絲的“禪”意，於是人們便把它與王維聯想，並把著作權送給了他。請看王維所謂的“禪詩”：

  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
  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木末芙容花，山中發紅萼；
  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
  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我家南山下，動息自遺身。
  入鳥不相亂，見獸皆相親。
  雲霞成伴侶，虛白待衣巾。

把這首“遠看山有色”混入其中，還真不顯得另類呢。哈哈。但：這也不能成為強說它的作者是王維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