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舊地重遊，圓夢綠沙灘，大島終曲

我們在2012 年第一次來大島時，曾跟旅遊車環島游過熱帶雨林所在的大島東 Hilo 一帶及火山公園。記得環遊途中參觀了國家火山公園附近雨林覆蓋的岩漿隧道 （ Lava tubes），蝴蝶蘭珍品店，可免費品嘗的Kona咖啡、堅果 （Macadamias Nut）外賣店， 還有著名的樹房。我們還曾下榻 Hilo 三天, 探訪過那裡的雨林花園、瀑布、岩漿樹園（lava tree park）、海邊公園及農貿市場 。據說Hilo 附近有木瓜農場，那個4月或許是木瓜豐收的季節，記得下榻的旅店早餐時有大筐的木瓜削皮供應，在農貿市場用$1買的6個熟透的木瓜更是好吃得終身難忘。

從我們這次下榻的Kona市中心再訪Hilo，走貫穿島中部的土路需2 小時車程。雖然會議發言大事已完成，但先生還要選擇性聽會，把時間花在荒漠上開車還是太浪費，我們決定用零星時間沿西岸重遊大島。

Ali’i 路是沿海邊南下的風景道，路邊奇花盛開，小院靚樓，日式庭院顯示當地日裔人口很多（我們這次會議開幕晚餐就是日裔提供的日式包餐）。我們不時停車觀景，在院樓、小橋間欣賞白浪拍礁。一間教會有着頗為寬闊的綠草坪 （living stone church），我們站在草坪臨海形態奇特的樹與怪石牆上，遠眺天際。一片小小的白沙灘坐落在路邊海灣，人們在那裡嬉笑着一次次衝進海里，又被強勁的海浪一次次推倒在灘上。這次我們沒有下水，只在礁石上坐觀，回想4 年前身臨其間沙潮撲面的狼狽和開心。離白沙灘不遠有個社區公園，我記得曾在先生的帶領下，下到淺灘，入水屏氣觀魚。但這次我們沒在公園停留，直奔曾經兩次會議下榻的度假村。

到達曾經的 Sheraton Resort 已近下午4點，這個度假村並未如與會朋友所說被關閉了，而是仍在開業，只是已更名為“Outrigger”。 兩年的疫情重創了旅遊業，或許是被轉讓止損了吧。度假村口附近的碼頭上，出海的遊船已收工回港，船主與水手們正忙着在岸邊高高的船架上用淡水沖洗着遊船。此情景還是第一次見到。

車停在碼頭附近，踱步走進度假村。曾經練瑜伽的草坪上有一群女遊客赤腳長裙，在學跳夏威夷舞，游泳池那邊也有遊客在曬太陽、游水。記憶中的海邊花園和小教堂依然美麗，海景餐廳此時卻空無一人，大型停車場也因為缺少會議而少了擁擠。曾經傍晚觀日落、夜裡看怪魚 （蝠鱝，軟骨魚，英文名Rays）的海景長吧檯上，那一排漂亮的紅色高腳椅子已被換成了黑的。我們走走看看，尋找着10 年、4 年前的痕跡與變化， 嘆息疫情給度假村帶來的蕭條。日落時分，回程路邊山頂觀景台上，天空陰雲密布，只見雲中微微透出一縷亮光，停車場也沒有了散步的土雞 （ 4 年前在這裡見過），幾棵樹上倒是掛上了外形似梨、青皮帶刺的果子，好像是兼有草莓和菠蘿味的熱帶水果 Soursop fruit。

又是一天下午2點，我們沿Queen Kamehameha Highway北上17 英里，路過機場來到另一處豪華度假村觀光。Waikoloa Beach Resort，歐風購物街上各種品牌小店排列，各色木槿花盛開，水池雕塑，樹影婆娑。想通過微信與大孫女分享美景，但她回說正在上網課，只好罷了。又走進那個商品琳琅滿目、價位適中的大超市，超市裡新鮮的便當很不錯。白色的兩層別墅群、酒店樓群的客人是度假村里來來往往的消費者。度假村很大，因晚上會議有LUAU活動，沒有時間進到大酒店前的海灣沙灘，也沒去公共海灘，調頭往回。路邊一排瀑布賞心悅目，忍不住再次停車走近。憑着記憶，我們循着一條隱秘小路步行，穿過路邊的幾處池塘來到一片黑礁石海邊，靜觀浪濤拍岸讓思緒走遠……

Ka Lae, 夏威夷語意為 “端點” ，它是大島最南端，也是美國50 州的最南端 （ South Point）。據信公元前750年，太平洋島國人 （Polynesian）首次在此登陸，該地區因而成為國家歷史地標，此地也因強勁的洋流與風而聞名。10年前我們到過這裡，因沒去附近的綠沙灘而遺撼；4 年前到了綠沙灘又因沒能下海一游而遺憾。記得先生從山上望着那灣綠沙灘說，下次來一定要在這裡游泳！圓夢之行就在當下。

沿11 號公路南下，驅車1.5 小時便上到12英里長、通往半島端點之路。10 年前的風沙土路，4 年前已瀝青鋪就。風勢仍然遒勁，遠遠可見發電場的白色風輪群。路兩邊的牧場上牛、羊、馬自在逍遙，牧草在獵獵風中頑強生長，一棵彎曲的松樹順風勢與地面平行，卻依然枝繁葉茂，生機盎然。

來到端點的峭壁，沒有再見到從40-50 英尺的峭壁上跳海游泳的人，幾處漁人的大型釣竿和露營帳篷似乎有隘野地風光。一對白人夫婦和我們相互幫助拍照聊天，那個看起來微胖、健壯，自報64歲的男子是一位來自美國中部，且癌症已骨轉移的患者。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光來夏威夷諸島休閒數周。這對夫婦的平靜豁達，如同此地原始的美，給人啟迪和震撼。

據記載，1909年，一個小小的燈塔在端點建成。幾經變遷，一座10米高的水泥太陽能燈塔建於1972年。又是50年過去了，或許就是我們見到的水泥柱無字鐵塔。站在端點海岸，因為是第三次見到，那依然澎拜不息的滾滾大浪似乎沒有印象中那麼兇惡。遙望黑色的天際，6229 英里的太平洋彼岸，便是我們的故鄉 -- 亞洲。

驅車從端點返回，路邊荒蕪的黃草甸上風吹草低，有一輛停靠的紅色小車在草中若隱若現，襯托着陡峭黑岩下的碧海細浪，如詩如畫。不遠的交叉路口，往東通向綠沙灘 （ Papakolea Beach）， 那裡是端點唯一可安全游泳的海灣。幾輛四輪驅動的卡車在路口等待拉客，路邊樹下聚着一群人。迎面走來一個年輕人：“去綠沙灘？來回每人$20!” “我們要游泳，能等嗎？”， “1小時游泳“。我們被要求與樹下的人一同等待直到有10 人同行。司機拒絕了我坐入駕駛室的要求，於是我經歷了25分鐘卡車廂斗里顛簸和嗖嗖撲面的冷風 （泳衣罩長裙也難以抵擋）。

車到山崖頂，又見到海灣、崖底豆綠色火山晶體沙灘。小心挪到崖下，游泳的人比4年前多了好些，先生高高興興游向海里，還報告說深海里的沙是白的，看來神奇的綠沙只出現在崖坡、灘上。害怕濕衣回程更冷，我放棄了游泳，卻在跳浪時跌坐在了沙灘上。

1小時之後準備返回，我正要往車斗上爬，一邊默默無語的司機忽然向我說： “你坐進來吧！” 哎，早知不會再吹冷風，我就下水游泳了 -- 又留下了遺憾。這一路我和司機聊得高興，有了以下的文字：這年輕司機是個牧民，他擁有（繼承）40畝牧場，就在我們路過的那12英里的路邊。每日載客收工後，他會回家餵牛。疫情期間沒有遊客的日子，他就專心照料他的14頭牛、1匹馬。空閒時他會駕船出海打魚，而自養的牛、打來的魚也足夠自己消費。因為這裡極度缺水，種菜是不行的，需要買菜。水要開車去公園裡用水罐裝，公園的水免費，養牛“草不花錢，水也不花錢”，他說。 他有女朋友，兩處住宅，房子比Kona市里便宜很多 （約$40萬）, 父親曾教會了他如何修理漁船等大機器，又省去了高額修理費。他說他喜歡這樣的自給自足生活方式，“你如果住在 Kona, 吃牛肉不用買，切一塊拿去好啦！” 他的話讓我想起4年前度假村裡的夏威夷人告訴我，她們的當地朋友都分享自家產出。這片原始美的土地上，還保留着質樸的民風。

回程。我們在細雨濛濛中路過火山石保留地，略停。

歡樂讓時間過得更快。轉眼來大島已5天，也要趕緊享受一下酒店周圍的場所。酒店的游泳池每到中午人滿為患，我一早去游泳，小泳池剛夠我轉圈鳧動，只是水有些涼。我和先生也曾一同晨游至聽會議開始。我們不喝酒，會議聚餐發的雞尾酒票都悉數送給了朋友。但池邊的瀟灑讓我們還是品嘗了一次酒水。對酒吧外行的先生，經酒吧人員指點要了Honus Kiss、Billfish Mai Tai各一杯，品像味道都很不錯。 下午在酒店前的沙灘，用會議發的票換得陽傘下的沙灘椅位置和浮潛鏡，一天的日照並未使淺淺的海水變暖，先生率先下到冰冷的水裡游向海里，又埋頭浮潛，“ 看到魚啦！” 在他的鼓勵和堅持下，我第一次正確使用浮潛鏡飄遊觀魚。灣里水下光線較暗，但仍然能看見游動的熱帶魚，黑色、紅黃色的。大島浮潛觀魚的最佳地點應該是4年前我們去過的庫克船長 （Captain Cook）紀念碑一帶，而最佳時間是陽光明媚的上午。一周天氣多為陰雨，離開的那天，燦爛的陽光為我們送行，終於拍到了幾張好照。無論如何，此次大島行的終曲愉快而令人難忘。期待接下來的檀香山之旅。

此為大島游最後一集，附上詩詞：

《鷓鴣天 · 又到天涯海角來》龍榆生譜

文/圖 秋韻 2022.4.17

又到天涯海角來，

東風和翼破囹宅。

觀魚沉潛浮游靜，

逐水行灘蹣步徊。

椰綠綠，浪白白。

群樓夜色錦光裁。

奇花異鳥珍如故，

更爽遲遲一講台。

跋： 4/2 - 4/8 日 ， 疫情三年以來首飛，第三次夏威夷大島蹭會。

以下照片為橋爸所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