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仇恨正名 |
| 送交者: 化外 2006年12月17日11:03:12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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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仇恨的名聲比共產主義還壞。 但原來不是這樣的,直到幾十年前,自從盤古開天地,仇恨就一直是人類生活的一部分,就象吃飽了飯打嗝一樣,沒人認為它值得多看一眼。 仇恨是人的自然情緒之一,正如愛。幾十萬年前的非洲原始人被獅子火蟻大蟒蛇追得屁滾尿流,到今天現代人類不得不保護動物,既然現代人類具有天生的仇恨本能,那麼它顯然是有其存在價值的,這不是存在主義哲學意義上的空泛,而是進化論意義上的切實論斷。 仇恨有什麼價值?作為人類具有的最強烈的情緒之一,它可以成為最大的行動動力,正如愛。它的力量足以暫時麻痹、抑制理性和謹慎,驅使個體作出違背狹義自身利益的事情,正如愛。 而且仇恨更是人類理性行為不可或缺的根源之一,因為對方的仇恨意味着你的行為有可能導致自身利益的損害。仇恨是對自身行為的後果負責這個美德以及人人平等美好理念的來源和基礎,更是人性中訴求公正這個普遍願望的心理根源。 一個被閹割了仇恨能力的人,是最無能軟弱的人。 一個被閹割了仇恨能力的民族,是勢必被淘汰的民族。 勉強支撐着看到這裡,有的人終於忍不住了要跟貼了:美國最強調愛、壓制仇恨,他們軟弱嗎?會被淘汰嗎? 二戰之後,世界突然開始以變態的偏執和瘋狂抱住“愛”發情,而且愈演愈烈,到六十年代愛已經成了宗教,基督教成了愛之教,“讓我們作愛不作戰”成了小伙子騙小姑娘上床的惡俗搭訕。到現在,連三K黨都與時俱進,不提仇恨這個字了,估計他們穿着寫滿“愛”字的白袍子點燃十字架是理所當然的下一個進步。中國黃山腳下一塊好好的大石頭,卻有惡俗小人在上面刻上一個巨大的“愛”字,以至可恨。 前不久紐約警察把一個婚前開Bachlor's Party的黑人開槍打死,而他的未婚妻居然說她對此不感到憤怒,只是申請改用未婚夫的姓。 這是今天黑人民權運動衰退、全面喪失牙齒的極佳縮影。美國主流社會已經完全閹割了少數族裔憤怒的權利和能力,一切都必須在“體制內解決”。警察在體制內濫殺無辜、暴力虐待少數族裔,我們在體制內靜候官僚們處理文件,而不敢言“憤怒”。 怎麼會變成這樣? 西方歷史,是一部充滿仇恨和暴力、嗜血的歷史。從聖戰、中世紀的宗教迫害、殖民、黑奴、傳教直到納粹反猶,充滿仇恨、貪婪和殘暴。這不奇怪,聖經舊約就是一本充滿赤裸裸的仇恨和暴力、復仇的書,上帝明言自己是“嫉妒的、復仇的上帝”。 美國孤懸海外,可以超脫於歐洲的一些紛爭之外,而且錯過了殖民這班車,但是也完全繼承了西方文化強大的仇恨本能。除了黑奴之外,二戰之前美國的反猶情緒不比歐洲差。而美國之所以最終決定加入戰爭,也絕不是現在某些人希望你想新的那樣,為了拒絕仇恨、消滅罪惡的納粹,而是因為希特勒占領歐洲大陸、進攻英國,已經突破了美國的底線,直接威脅美國的利益。 二戰之後,西方人面對納粹集中營和自己親友戰場上的屍體,開始反思。另外一方面,冷戰時期核戰爭的毀滅危險也讓人很現實地感受到仇恨的恐懼力量,把愛提高到宗教地位正是這種恐懼心理的自然結果。 這就是愛之教的來歷。 但西方的仇恨暴力文化是不是這次就一勞永逸溫柔化了呢?歷史不容樂觀,因為類似的大規模反思這並不是第一次,中世紀結束之後,歐洲也有過深刻的反思,然而在獲得足夠的實力之後他們把這股巨大的本能動力外化,開始殖民、販賣黑奴、戰爭推銷鴉片。 而9/11之後,美國很多普通民眾表現出來的赤裸裸的仇恨更是怵目驚心。如果你這五年來看過美國的論壇博客而不是局限於主流媒體,你會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去年阿拉巴馬州的一個女孩Natalee Holloway在Aruba失蹤,案子一直沒破。今年CNN有個節目,主持人找來Holloway的家人、朋友和Aruba專門負責此案的警察局發言人討論此事,其中受害人家的一個朋友大義凜然地說:“一個美國人死了,你們死五百個我也不管。”對此豪言,Aruba警察局發言人和主持人都沒說話,好象理所當然不值一問。這樣的思維在9/11之前的美國簡直不可思議,更何況在CNN電視上義正詞嚴地說出來? 這看似一個無關的個例,但實際上反映了西方文化心理隱藏很深的一個方面。這種仇恨本能在二戰後六十年的全面文化掃蕩之下並沒有滅絕,在9/11之後卻藉機在各個方面表現出來。伊戰之前布什政府有關薩達姆大規模殺傷武器、和基地組織聯繫的所謂證據,並不需要很高的智力和理性才能看出其中的諸多破綻,但為什麼當時無人敢反對?我當時在美國論壇上花了很多時間和人爭論,然後很驚訝地發現很多民眾儘管同意這些證據可疑,但都願意給布什Benefit of doubt,寧願信其有不願信其無。當時我百思不得其解:美國民眾以個人主義、獨立性和懷疑政府著稱,怎麼一下象文革紅衛兵一樣對政府的一切不予質疑? 回頭看來,很明白,壓抑幾十年的仇恨本能在9/11上找到了宣泄的缺口。 但我這裡不是想批判西方文化或者美國,而是指出他們的理性和強大的一個不可或缺的根源。 反觀中國,中華文化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仇恨本能。元人對漢人燒殺奸掠上百年,一旦定都燕京,居然被中國人腆着臉皮說成“中國皇帝”。滿人入關,作的惡幾十年就忘個一干二盡,於是辮子成了最神聖的父精母血,旗袍成了中國人唯一能示人的民族服裝。二百年來西方列強用戰艦和大炮逼着中國人吸毒、強占土地、通過戰爭賠款吸乾中國的財富基底而避免殖民管理的責任、公開把中國人當作低等人歧視,而中國人幾十年又忘光了。日本人侵華,屠殺平民幾百萬,拿活人做試驗,現在的中國卻哈日一族子孫滿堂。 中華民族是個沒????的民族,因為它已經被閹割了仇恨的本能。
但是我這裡也不是想批判中國文化。 愛是一種美好的情緒,美好的感受,美好的願望。鼓吹愛,無可厚非。但是完全持久全面地排斥仇恨,不但從哲學層面上看是非理性的、變態的,而且從實用角度看,也會產生長遠的宏觀不良效果。 在社會、國際大局層面看,強勢力量需要強調愛、淡化仇恨,讓仇恨便成為世人不齒的可恥情緒,然後便能長治久安。中國怎麼失去仇恨本能的?正是皇帝以及廣而言之的“統治階級”長期持續閹割的成果,而其閹割刀就是儒家。儒家的一切焦點在於秩序、結構與和諧。從這個角度說,美國在獲得世界強權地位之後,世界性閹割仇恨本能也是明智的戰略。 一般來說,仇恨既然是基本本能之一,那也就不需要鼓動、宣揚。既然它的破壞性很大,那也就需要抑制。這似乎言之成理。 但我想強調的是,仇恨本能在中國文化里已經很弱了,繼續壓抑有可能導致民族消亡,正如宋朝。 一般民眾不需要知道這些,但是一個民族需要一批明白仇恨價值的精英。 而中國的精英有太多的太監。
怎麼樣才能給中國文化適當恢復仇恨本能?這是一個極難的問題。文革大大喚醒了中國人的仇恨情緒,結果顯然極為惡劣。但是,從超越個人、超越一兩代人的長遠角度看,那場浩劫也許堪稱中國的一場文藝復興。這不等於對文革的支持,只是一種超越的冷靜評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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