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民行為與政治正確

湘君

首先，我聲明對今次的國內反日大遊行完全支持。日本這個國家，如同一個殺人犯，
罪行累累，證據確鑿，卻一直未能認罪服法，如今，仗着利用熱戰冷戰投機倒把發了
點財，竟得瑟起來，盯上了法官的位子。對此，受害者中國人民表達自己的不滿，似
乎是天經地義的事。還記得當年張純如《南京大屠殺》出版，國際上鬧得沸沸揚揚的，
只是極少當事國中國的反應，不能不讓人感到遺憾。如今，中國人民終於對此發出自
己的聲音了，我的感覺是十分欣慰。

當然，這次的遊戲示威中發生了少許暴力事件，在如此大規模的遊行抗議活動中，發
生一點點出格的行為，實在不值得大驚小怪，比起在以法制國家著稱的美國發生的洛
杉磯黑人暴動還差的很遠，一點也不令人驚奇。令人驚奇的，反而是某些從六四過來
的民運人士指這次示威抗議活動為暴民行為，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這次示威抗議
中發生的暴力行為與六四期間的抗議一方的種種行為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可
同日而語，不指六四為暴民行為，反指今次如此平和的合法抗議為暴民行為，這也太
雙重標準了些。這是否也反映了國人頭腦中的政治正確觀念? 只不過與官方的政治正
確正相反: 凡是反共的，就是正確的，不管怎樣都正確。凡是不反共的民眾抗議，就
是暴民行為。雖然方向相反，思維卻如出一轍。

對於這次反日遊行抗議，我無意去追究是否由官方主導或是利用，任何一次政治事件，
總是會有某種主導力量，也總是被形形色色的人利用，這個在所難免。我更關心遊行
抗議活動本身的法律成色。

中國的事情難弄，很大程度是因為缺少規則和秩序，我這裡說的規則和秩序當然指的
不是以某個大人物個人意志為依據的規則與秩序，而是指基於法律條令的規則與秩序。
既然六四後人大已經制定了遊行示威方面的法規條令，那麼這次遊行抗議活動是否都
已遵照執行，抗議活動中的各種行為是否都符合法律，如果活動中有不法行為是否都
受到制裁等等。我有兩點擔心，第一，因為遊行抗議活動是官方默許的，有了政治正
確的前提，於是在此前提下的違法行為便混水摸魚，得不到應有的制裁，甚至得不到
正視，這對這次遊行抗議活動本身以及對國家政治法制的建設都是不利的，任何政治
活動都應該納入法律軌道，即使政治正確也不能離開法律的限制。這一點，考驗執法
人員的執法能力。第二，抗議活動由反對日本入常的單一目的演化為參雜其它因素在
內的大規模的不易控制的政治事件。國人有法不責眾的傳統心理和一哄而起陋習，如
果遊行抗議活動不能控制在單一目的之內而見好就收，那我也只能無奈地對國人在政
治上的不成熟表示遺憾。

政治本身不過是一種遊戲，遊行示威也是其中的一種。西方人玩這個玩得久了，基本
上能順理成章，中規中矩。中國人玩這個，不過剛剛開始，遊戲中的規則還不大熟悉，
甚至連玩這樣的遊戲要制定一些怎樣的細則也不甚了了，那些行為屬於犯規，那些不
犯規，也還在摸索之中，法制也需要通過社會實踐來不斷完善。無論如何，這次國人
的反日遊行抗議活動，除了發出了國人自己的聲音以外，也可以看作是一次政治示威
的法律演練，如果能從這個角度仔細審視這次活動，是否比單純的支持或是反對甚至
苛責更有意義呢？如果能夠從這個角度來研究和吸取經驗教訓，其意義也許比單純阻
止日本入常更加深遠。

二00五年四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