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疑暴力抗爭
大理石
讀了鉗工的《也說非暴力抗爭》與何清漣的《非暴力抗爭在中國的前途》之後，有
一種很不好的複雜的感覺，看到中國政治理論壇上的通病：就是認為中國社會現狀
不如幾十年前的印度南非，甚至不如幾百年前的歐洲北美。
鉗工文中寫到：“在中國不能搞非暴力不合作，中國不是印度和南非。因為中國的
政體是專政體制，老百姓面對的威權政體與當年甘地對抗的英殖民政府、曼德拉對
抗的南非政府有本質的差異。”(http://www.creaders.org/articleReader.php?idx=116776)
何清漣文中寫到：“中國民眾其實已經很懂得如何合法抗爭，只是他們面對的威權
政體與當年甘地對抗的英殖民政府、曼德拉對抗的南非政府有本質的差異。那兩個
政府畢竟是民主政體，這種民主政治體制給了甘地與曼德拉一定的活動騰挪餘地，
與此同時，當時國際社會的輿論壓力及支援也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由於商業利益
的關係，如今的國際社會不同於當年甘地與曼德拉麵臨的國際社會，中國的威權體
制也比那兩個政府蠻橫得多，公權私人化、政府行為黑社會化與暴力合法化已經成
了政府行政的特點。在這種情勢下，公眾的非暴力抗爭，較之甘地與曼德拉要艱難
得多。”(http://www4.bbsland.com/forums/politics/messages/1212017.html)
其實他們無視史實。這裡我想起曾看過的一部歷史電影“甘地”，影片中極其清楚
的展示在1919年4月13日，在一個四周是高高圍牆的大概有一個足球場大的園子，配
備有裝甲車，全副武裝的英國殖民軍隊對大約1萬名手無寸鐵的印度人進行了瘋狂的
近距離射殺，十幾分鐘吧，當場打死四百來人， 打傷一千多人，這些人多數是婦女
兒童，他(她)們只是聚在一起慶祝一個傳統的印度教節日，而被英國殖民軍認為是
聚會反英，就進行了如此的射殺。從電影上看到的屠殺場面，簡直就象射殺動物，
慘不忍睹。電影“甘地”還演示，由於當時印度教與伊斯蘭教的矛盾造成印度混亂
不堪，就在甘地在印度政治成功以後，甘地本人不得不一再通過自己的絕食來要求
人民放棄暴力。最後在一九四八年的一月三十日甘地本人被自己印度教的極端分子
當面槍殺(類似於薩達特拉賓的被殺，甘地被抱怨對穆斯林太好)。
至於曼德拉對抗的南非政府，所採取的政治統治完全是徹底的種族隔離制度，曼德
拉所代表的非洲黑人群體完全是在被從肉體上隔離的狀況下進行抗爭。比如一九六
零年三月二十一日，五千人聚集於德蘭士瓦省的工業城沙佩維爾的警察局門前，警
方先是不動聲色，過了幾個小時之後，對群眾開槍，射殺近七十人。沙佩維爾屠殺
事件在全國各地引發抗議，政府強力反擊，一萬多人遭到逮捕，而泛非議會與非洲
民族議會也遭到禁止。一九七六年五月，莫勒菲與黑人自覺運動組織的若干成員，
對政府要求蘇威托的學校以南非荷蘭語教部分科目的新政策不滿而發動抗議。一九
七六年六月的一天早晨學生朝市中心展開遊行，途中遇到警察擋住去路，並向他們
發射催淚彈。遊行學生堅不退卻，警方於是開槍，射殺了一名十三歲男孩，遊行學
生與警察衝突加劇，警方則只要看到學生就開槍射擊，警方的武力鎮壓在蘇威托持
續了三天之久。事件落幕之後，共有六十多名黑人與兩名白人喪生。在接下來的幾
個月裡，抗爭活動蔓延到了南非各地的非洲人及有色人種市鎮。在各地的抗爭活動
中，人們上街遊行、和警方發生衝突，並且承受大量傷亡。衝突歷經十個月而平靜
下來之後，死亡人數達一千一百四十九人，其中只有五人是白人。自從一九七七年
的鎮壓行動之後，許多非洲人都深怕牽扯上政治團體，唯恐因此被捕下獄。接下來
的十多年，南非黑人為不被隔離，一直進行着死傷慘重的抗爭。在南非政府對付非
武裝反抗者所使用的力量通常是真槍實彈全副武裝的警察和國防軍。直到一九八九
年，也就是中國64民運的那一年，南非才從制度上廢除了種族隔離法律。
如果說何清漣女士講“中國民眾。。。。。。面對的威權政體與當年甘地對抗的英
殖民政府、曼德拉對抗的南非政府有本質的差異。那兩個政府畢竟是民主政體，這
種民主政治體制給了甘地與曼德拉一定的活動騰挪餘地。。。。。。中國的威權體
制也比那兩個政府蠻橫得多。。。。。。公眾的非暴力抗爭，較之甘地與曼德拉要
艱難得多”，我可以理解為何清漣出自對中國政治全面否定的己見而不顧事實。
“在中國不能搞非暴力不合作，中國不是印度和南非。因為中國的政體是專政體制，
老百姓面對的威權政體與當年甘地對抗的英殖民政府、曼德拉對抗的南非政府有本
質的差異”這樣的話出自所謂“左派理論家”鉗工之筆，可見中國當代政治被誤解
之嚴重。
無論中國有再多的問題，也不能說現在的中國政治不如甘地曼德拉時代的印度南非。
僅在1919年4月13日英國軍隊在印度數十分鐘射殺四百/ 打傷一千多無辜者這一次事
件，就可能比中國89/64幾百萬人占據首都數月運動中死傷人多。
我從來不認為中國的政治問題不大，我從來不認為64開槍正確，我也從不認為中國
的政治現狀與人民素質是世界最好的。中國當代社會經濟文化，尤其是政治中確實
存在着很多很大的問題有待解決。但是，認定中國現狀不如甘地曼德拉抗爭時代的
印度南非，確實是無視事實。
當時的印度是殖民統治，隨便一個即使是很小的印度人有怨到英政府門前抗議示威，
英國殖民統治者就可出動正規軍隊開槍鎮壓。印度人要求的是終止英國人至上的殖
民統治。南非黑人完全是在被隔離狀態下與政府軍隊進行抗爭。南非黑人的要求是
終止白人至上的種族隔離制度。
中國各地現在幾乎每天都有大小不同的人民抗議發生，軍隊開槍鎮壓的情況絕對沒
有甘地曼德拉抗爭時代的印度南非嚴重。硬是要說“中國的威權體制比那兩個政府
蠻橫得多，公眾的抗爭較之甘地與曼德拉要艱難得多”，實在是無法接受。而且，
現代的交通，通訊(尤其是計算機，互聯網，電視與手機)，教育設施，國際聯繫，
科學技術經濟文化的發展，等等，使中國的政治狀況與人民素質噹噹然然的遠勝過
甘地曼德拉時代的印度南非，也遠勝過百年前的北美歐洲。尤其是隨着互聯網的發
展，現在新聞管制比以前任何時候要難。象劉小波那樣的反對中國政府的文章，天
天向全世界發布，還在每篇文後毫不隱諱的聲明寫於北京家中，這怎麼就說中國的
政治新聞狀況不如甘地曼德拉時代的印度南非？
鑑於現代科技諮詢經濟文化，尤其是軍事能力的發展，人民對政府的暴力抗爭或武
裝起義極其危險，一國一地的內戰不但使當地民眾遭殃，甚至危及地球文明，尤其
是核大國的動亂。甘地曼德拉的非暴力抗爭可以借鑑。
我不說中國的現狀包括人民素質較之現代的歐洲北美要好，但我堅決的說較之數百
年數千年前的歐洲北美要好。中國現在不能搞暴力抗爭。誰發動暴力抗爭，誰就是
中國人民的公敵。
暴力抗爭重則可能引發動亂，輕則也是社會浪費。非暴力抗爭也要適可而止。能合
作解決問題則是更好之策，更有利中國社會的進步與發展。
歐洲北美數百年甚至數千年(古希臘)前即可實行民主。中國的民主政治，一定可以
實行。我堅決反對那種認為中國現代社會自身或人民素質還不適合實行民主化(包括
全民選舉)。但是，國際政治因素影響中國的民主化進程。中國民主化進程的時間與
程度，一定要考慮國際政治因素，當然國內因素也很重要。國際因素誘導是一個國
家分裂與動亂的極重要原因，此風險關繫到大多數人民的利益。中國實行民主政治
是大勢所趨，但國家分裂與動亂不符合大多數人民利益。因為篇幅所限，其中的道
理這裡就不講了。
大理石， 2005 年 4 月 23 日
dalishi2005@gmai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