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與《西遊記》的結構雷同

馬悲鳴

《水滸傳》寫了一百單八條好漢，《西遊記》寫了一條好漢孫悟空。《水滸傳》用了前七十一回（梁山泊英雄排座次）寫造反，《西遊記》用了前七回（八卦爐中逃大聖，五行山下定心猿）寫造反。

《水滸傳》裡有四大寇之說，分別是山東宋江、淮西王慶、河北田虎、江南方臘。從第八十二回「梁山泊分金大買市，宋公明全夥受招安」開始，直到最後結束的第一百二十回「宋公明神聚蓼兒窪，徽宗帝夢遊梁山泊」便是宋江受招安，去打其他三大寇的經過，直到最後一百單八將死傷殆盡。

記得孫悟空當山大王時曾廣招天下各路洞主聚餐∶

【次日，花果山，水簾洞前，平陽之地。七十二洞主早已來到，與眾猴忙乎了一個上午，終在平地之上擺下了上百桌酒席。

在臨近正午時分，六魔也終於先後來到。猴王便領着眾魔來到上席之位。在開席之前，四猴將來了段開場白，大意無非就是美猴王如何的在天庭之上惡鬥天蓬，昨日又勇退神兵，今日更是要自封齊天大聖。對於猴王的神通，與百般的變化，更是誇大其詞，繪聲繪色，直渲染的眾猴與那七十二洞主，以及來此赴宴的眾妖魔精怪俱皆歡呼不止，雀躍不已。

牛魔王道：“怎麼，孫老弟，你要自封齊天大聖麼”？

猴王道：“牛二哥，這有何不可”？

身旁蛟魔王道：“好，好氣魄，天庭那些鳥神不都也是封的嗎，我等自封又有何不可，小弟既稱齊天大聖，我等為結義兄弟，豈不是也可以做個大聖”。

旁側鵬魔王道：“大哥言之有理，想我翱翔天空，俯視平原，就叫個混天大聖吧”。

牛魔王道：“賢弟言之有理，那麼我就叫個平天大聖如何”？

蛟魔道：“好，好個平天大聖，我既橫空黑水封陰之海，不如就叫個復海大聖吧”。

眾魔連聲叫好。

猴王道：“咦，三哥，五哥，六哥怎不出言”？

獅駝王道：“我就叫個移山大聖吧，我臥居於叢山峻岭之間，此封最為恰當”。

那殷澤王亦接着道：“我就叫個驅神大聖吧，我最討厭天上的那些人模狗樣的神仙了”。

眾魔拍手叫好，最後問道：“六弟，快說，你想得個怎樣的稱號”？

獼猴王想了想，道：“我就叫個通天大聖吧”。

眾魔聞言，俱皆鼓掌叫好，道：“好，好一個通天大聖”。

於是，眾魔各取封號，開始暢飲不已，自作自為，自娛自樂，席間談天論地，說東道西，杯來盞去，猜拳行令，喝的面紅耳赤，酒氣熏天。】

《西遊記》從第十四回「心猿歸正，六賊無蹤」開始到第一百回「徑回東土，五聖成真」都是孫悟空受佛祖招安，去打他當年在花果山當齊天大聖時結拜的其他山頭各位大聖的故事，其中最難打的是二哥平天大聖牛魔王。最後的結果是降伏了各路妖魔，孫悟空得正果成佛。

《水滸傳》大致分為三個部分。從第一回「九紋龍大鬧史家村」到第七十一回「梁山泊英雄排座次」專講造反。從第七十二回到第八十二回講受招安。從第八十三回到第一百二十回則是去打不替天行道的強盜去了。

《西遊記》也大致可分為三個部分。從第一回「猴王出世」到第七回「五行山下定心猿」也是講造反。從第八回到第十三回講唐僧出世。從第十四回到第一百回是講打不替佛行道的強盜妖魔。

《水滸傳》作者施耐庵被認為是元末明初人。入清，著名文學評論家金聖歎把《水滸傳》定為第五才子書，並將其截斷為七十一回本，到「梁山泊英雄排座次」止。結尾補了一段「盧俊義驚噩夢」，算是把後來的悲慘結局簡化成一個夢，簡單交代了一下。魯迅稱金聖歎截的七十一回本象只斷尾巴蜻蜓。但說實在的，被截去的後四十九回確實不如前七十一回好看。金聖歎濃縮了第五才子書的藝術性。

其實《水滸傳》還可以截一個八十二回本，到「宋公明全夥受招安」為止。因從七十二回到八十二回之間還有李逵負荊、燕青打擂、黑旋風扯詔、兩敗童貫、三敗高求等故事和戰爭場面的描寫比較好看。再往以後的征田虎，征王慶和征方臘就越來越沒勁了。尤其征方臘，那梁山英雄真是見一個死一個，而前七十一回只死了一個天王晁蓋，還是“恐托膽稱王，歸天極早”。其實我看《水滸傳》裡真能打的的英雄人物還得屬曾頭市教頭史文恭和祝家莊教頭欒廷玉。

《西遊記》的前七回也可獨立成一個故事。猴王出世、受招安當弼馬溫、大鬧天宮，最後「五行山下定心猿」。但《西遊記》從無截本，可以看成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其實前七回里的美猴王寫得好；高老莊以後，則是豬八戒寫得好。我在鄉下時就記住了天蓬元帥的名言∶“吃飽了飯不挺屍，肚裡沒板脂。”

六洞主在自封大聖之際，曾提到“大意無非就是美猴王如何的在天庭之上惡鬥天蓬”。也就是說當年孫悟空占山為王時曾與天蓬元帥交過手。而豬八戒正是天蓬元帥後身。

想那天蓬元帥當年也是天宮裡一頗招仙女們青睞的帥哥，就因為蟠桃會上喝醉了酒當眾調戲嫦娥被罰下界，不料誤墜母豬胎，才成了這麼一付醜陋的肥豬模樣；雖然色心不死，可再也難招姑娘們青睞了。

如今一些當年搞對象時曾招過姑娘們青睞的老三屆爛菜幫子已經大腹便便，滿臉皺紋，額間禿髮，淚囊下垂，兩眼眵麻糊，還是總不忘提當年的如何風流，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就如天蓬元帥哥誤墜了母豬胎似的。

好漢還不提當年勇呢，糟老頭子還好意思提當年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