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就題目做一個說明，“我本是蘆大帥帳下的兵”，自己排名第二大蘆迷。所以今天的“批蘆”乃是第一次，所以有第一文之稱。閒言少敘，這批蘆緣由聽我慢慢道來。
近日的蘆高馬甲之爭眾所矚目，雙方拉開架勢，審問的審問，剝皮的剝皮，好不熱鬧。但是在一般網友眼中卻猶如一場鬧劇，劇中人演的賣力，可觀眾早就興致索然了。為什麽呢？很簡單，其實大家都覺得多穿馬甲本不算什麽大事，如此大張旗鼓，恐怕還是別有原因的。事情起因是高寒馬甲被老二戳穿，算是當場拿下的，被逼承認以後，高有些掛不住了，加上對方窮追猛打，以至有此一役。公平的說，高穿馬甲說風涼話的確不夠磊落，但是也就至於此而已，不磊落不見得不道德，不道德也不見得說的話就沒道理，如果是別的網友說出了高馬甲說的話，你老二還有什麽意見呢？正常的爭論又受到什麽打擊了？況且人都有自尊心，你既已當場揭發，他也必然心生愧意，大家點到為止企不好麽？非但沒有，還要同打落水狗，高寒奮起反擊，拉出所謂後台，蘆笛也迎戰護短，於是乎一場網戰打的不亦樂乎！這其實是近些年在中文論壇上常見的套路，微不足道的起因，超大規模的混斗，竟是見怪不怪了。
說到底，這其實是國人的劣根性。遠有清末梁汪之爭，近有民國魯林筆斗，大家都是見面就咬，凡一點點火星都要哄起熊熊燎原大火，呼朋喚友，拖弟拽兄，不分曲直，只講立場。但是幾十年上百年過去了，回頭看看當初的爭論，真理到底更偏向哪一方呢？汪魯是爭論的勝利者，筆鋒犀利，立論嚴謹，但是歷史的發展卻偏偏讓世道人心發展到他們的反面去，聽着當初的惶惶宏論，現在的人們只是感到無奈和悲哀。真是應了那句話：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中國人生活在專制獨裁下幾千年，從多少百輩子以前就講的是輿論一律，當時叫“述而不著”，大家統一思想到愚昧的程度，任何異端邪說都不能有三分鐘的壽命，更經過共產黨幾十年的誅心教育，洗腦高壓，使得我們中國人缺乏起碼的寬容和理解，一旦與己不合，立即就要找東西堵住對方的嘴，可以是政治帽子，可以是道德評判，甚至撒潑罵人，恐嚇威脅，總之直到讓對方閉嘴為止，自己卻得意洋洋，傲視群氓，大聲宣稱“又把誰誰誰打啞了”。
就說這次蘆高打架，起因其實是兩人宿怨，借着馬甲走火罷了。這裡尤其令人感到痛心的是蘆笛，其實以上對國人劣根的見識，很多都見於他的大作。但人往往言之鑿鑿，一旦事關己身就不是那麽回事了。蘆笛曾有數篇力作講國人的罵道，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用來批評那種不論對方觀點，只是以私德評判的現象。不幸蘆笛今天落到自己也以狹隘的道德觀評價對手的地步。我們講對事不對人，高寒私德如何與他提出的觀點無關，網上爭論，多設筆名也並非是什麽不可容忍的事情，打起筆帳來顯得人多勢眾而已。但是就像這次被當場戳穿一樣，那只是一時得計罷了，既已揭露，有限的危害也就消散了，重要的是各人的觀點的合理性，流氓般的圍攻在正常人的眼中是不足取的。況且高寒的做法也就是有限的“不丈義”，與上述的做法還有本質的差別，犯的上這樣惡意圍打麽？正像我說的，馬甲只是表象，原因還是舊仇，則蘆笛的對人不對事也就暴露於網友面前了，自己犯了自己批判過的大忌。這樣的意氣之爭是中文論壇的通病，我曾經發文說要致力於建立和諧寬鬆的爭論氣氛，但是難於上青天！君不見連蘆笛這樣一位頭腦清晰，洞察國人弊病的大家都難避此疚乎？我是非常愛讀蘆笛文章的，但其痛快淋漓，發人深省之外往往有很強烈的跋扈氣息。橫掃網壇的氣勢是有了，但寬仁容忍的智慧丟了，一個人怎麽可能握盡真理，每句話都對呢？爭論對手又怎麽可能開口就錯，形同白痴呢？蘆樊之爭，蘆馬之爭，蘆高之爭，每一次對手都被罵的狗血噴頭，如喚豎子。讀者不盡要想，真的是蘆笛一人占全了真理讓對方理屈詞窮呢，還是蘆笛文筆高超駁的人無話可說呢？這樣以全勝為目的的論戰，不管對手論點的合理性，只是鑽研對方漏洞，運用高超技巧，在氣勢上壓人，對於最終的明道解惑又有多少幫助呢？就像我前面說的汪魯，才華橫溢，氣勢如虹，無不為當時文壇一時翹楚，可終歸是代表着倒退和錯誤的一方，則其才其文只能是南轅北轍罷了。況且觀點之爭一旦成了意氣之爭，作者個人的自尊系之，完全沒有了研究探討的氣氛，未免被對方抓住小辮子，紛紛“純潔”自己的觀點，剔除可能被對方反擊的論據，我想這是參加過論戰的網友的共同經歷吧。可大家忘了大千世界的複雜性，根本沒有絕對的白和黑，對與錯，一個人無論如何優秀也不可能洞察一切，群體的協作，相互啟發永遠是人類探求真理的必須之技，而恰恰中文論壇的烏眼雞氣氛與這些是格格不入的。現在大陸學界的腐敗很大一部分就是門派之爭，同一個導師同一所學院就沿用同一種學說，如遇別個門派，必要貶低，如有本派中人同意別派提法，就視同叛徒，學術會議一開，往往烏煙瘴氣，大家都為本門本派護短，打擊別派勢力。這很可能就是中國學術界常年沒有大發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最後引伸一步，恐怕所有人都覺得民主是中國政治的正途，而民主的中心內涵之一就是容忍。試想我們連與自己觀點相左的人都容忍不了，怎麽去奢求那不同種族不同宗教不同意識形態的大融合呢？我在評論蘆笛的“毛澤東的優勢”一文里說：“我一直認為，民主是高雅嬌貴的玩藝兒，需要人們耐心，細緻和艱苦的培養功夫。不但人民要提高素質增進知識，還要社會富足，人們心理平衡，設計合理，步驟謹慎，當然也要有濃郁的民主氣氛（這是知識分子的活），和安定鼓勵的國際環境。這樣種的種子才不至於長成歪苗，向老毛那樣大鳴大放，就算是真心要民主，也就等同於荒地上拋一把麥子，你還指望他能長成千頃良田嗎？”
總之，人類要想發展進步就得放開胸襟，一味壓制異己抱殘守缺等同於自殺。蘆笛的缺點是脾氣太大，底氣太足，不利於良好氣氛的形成，今天批一批，看看他的度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