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靠境外勢力起家奪權的故事》系列發布後,有讀者提出能加上國共內戰的內容就好了的建議,我也覺得故事收尾或許太快了些,決定補充寫國共內戰的故事(將在補充內容2內);不過,在講國共內戰故事之前,我想先要補充幾個有關斯大林為何鎖定毛澤東為中共領袖的故事。
1927年朱德等在南昌暴動,創建了中共紅軍後,信奉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的毛澤東,立刻積極尋求與朱德的合作。1928年朱毛會合,組成紅四方面軍,毛澤東做政委,朱做軍長,在井岡山根據地設立了蘇維埃政權,推行毛澤東的土地改革。毛澤東在朱毛會合後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軍權轉移掌握到自己的手裡。毛澤東沒有軍事資歷,但他提出了“黨指揮槍”的口號,在紅軍里推行把黨支部建在連隊上的模式,以“主義”的名義來牢牢地掌控住槍【6】,軍事資歷比毛澤東深得多的朱德,很快就變成了接受毛澤東指揮的下屬。同樣相信鐵拳統治的斯大林,從那時起開始關注毛澤東。除了在對武裝力量的信仰上毛澤東與斯大林合拍外,引起斯大林關注毛澤東的另一個原因是,毛澤東在井岡山土地改革中展示的政治觀念也與斯大林相投,比如毛澤東認為不僅地主是要被打倒的階級敵人,而且那些通過自己勤勉勞動致富的富農也是共產黨的敵人,要被打倒。在毛澤東看來,不管財富是如何得來,擁有財富就是成為階級敵人的標準,對多富的農民算富農,毛澤東的界限也劃得非常低。毛澤東的觀點和做法,與列寧和斯大林在蘇聯把富農當成階級敵人,進行嚴厲鎮壓的做法極為相似【1】。毛澤東在階級鬥爭上的極端傾向,使得斯大林認準毛澤東是斯大林模式的堅定信徒,看好他為在中國推廣斯大林模式的理想代理人。
毛澤東的井岡山土地改革實驗,造成大批人逃離井岡山地區,物資極度缺乏,井岡山根據地最後以失敗而告終(詳見《毛澤東靠境外勢力起家奪權的故事》3),1929年初,朱毛大軍不得不放棄井岡山,另闢根據地。朱毛大軍在剛會合的鼎盛之時,有一萬八千人之多,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到撤離井岡山時,只剩下三千六百人【1】。朱毛撤離後,中共中央派來的巡視員對井岡山進行了巡視,他在過後的調查報告中寫道:紅軍到來之前,井岡山農民“頗覺安居樂業,有天下太平的氣象,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死不相往來的神氣”,“自從紅軍到達井岡山以後,情形就大大改變了。因為紅軍經濟唯一的來源,全靠打土豪,又因對土地革命政策的錯誤,連小資產階級富農小商也在被打倒之列。又以大破壞之後,沒有注意到建設問題,沒有注意到經濟恐慌的問題,以致造成鄉村全部的破產,日益激烈的崩潰。【2】”毛澤東的破壞能力在井岡山初顯崢嶸,當時有誰會想到,這份中共巡視報告所描述的情景幾十年後會在中華大地遍地開花?井岡山失敗後,毛澤東的政策在中共黨內受到了許多人的激烈批評和反對,毛澤東的黨內地位跌落到低點,甚至在朱毛大軍里,毛受到了來自朱德的反對,丟掉了前委書記(政委)的職位。毛隨以養病為由,離開朱毛大軍,攜妻子賀子珍回鄉休養。不幸的是,井岡山人的災難卻是毛的命運轉機,毛澤東給井岡山帶去破壞之時,正是斯大林看中毛澤東之機。
斯大林在井岡山時期就開始關注毛澤東,朱毛撤離井岡山時,蘇聯討論過如何能給朱毛大軍更具體的幫助【2】,以支持中共的武裝鬥爭。但促使斯大林更迫切地感覺到需要毛式人物來領導中共的,是隨之發生在中國東北的“中東路”事件。歸旗於蔣介石手下的東北少帥張學良,為從蘇聯收回東北鐵路長春以北鐵路線(簡稱中東鐵路)的管理權,於1929年7月指揮軍隊突襲搜查了蘇聯駐滿洲領事館,稱查獲文件,證明蘇聯扶持反中華政府的共產黨【3】。張學良以此為理由,驅逐了中東鐵路的蘇聯職員,查封了哈爾濱市內的蘇聯商業機構。斯大林大怒,下令蘇聯軍隊集結遠東,進攻東北,蘇聯領導下的中共則收到了“武裝保衛蘇聯”的任務,裡應外合。共產國際在中東路事件後立刻給中共下達文件,肯定毛澤東的游擊戰策略,要求中共從北到南各個蘇區迅速擴大紅軍力量,開展毛式游擊戰爭,給中華民國政府製造麻煩。斯大林在1929年10月召開的蘇共政治局會議上,特別點名提到“毛澤東活動的地區”,稱之為開展游擊戰爭,幫助解決中東路問題的重要地區【2】。蘇聯《真理報》1929年在中東路事件後的幾個月內,對毛澤東進行了不下四次的報道,稱毛為中國“領袖”,使毛澤東在中共黨內獲得“有國際聲譽的人”之名聲,讓黨內其他人敬畏【2】。當時在中共任職地位遠高於毛澤東的周恩來,也在莫斯科的指示下,力挺毛澤東,要求將毛澤東官復原職。江西的中共組織這時不得不懇請毛澤東歸山,那些曾經批評過毛澤東政策的中共官員們,被迫紛紛在黨內會議上做自我批評,承認毛澤東的英明正確【3】。
共產國際在井岡山實驗失敗後明確肯定毛澤東政策,大力扶持毛澤東的舉動,標誌着蘇聯扶助初顯魔爪的毛澤東成為中共領袖的路程的開始,為毛澤東時代中國人民經歷的巨大災難埋下了罪惡的種子。毛澤東的井岡山實驗失敗了,但毛澤東在井岡山根據地時期所展示的觀念和手法,讓斯大林從此看好毛澤東,毛澤東在中共黨內的地位不降反而升。中共黨史一貫以來也對實際失敗的井岡山根據地進行大肆吹捧,因為中共官方黨史從延安時代起,就是一部毛澤東的光輝里程史,井岡山根據地是毛澤東得到斯大林青睞的源頭,是毛澤東個人權力勝利的重要起點,它自然也就成為中共黨史中的一個偉大勝利了。
毛澤東恢復職責後,朱毛大軍打了一段時間的游擊戰爭,於1930年秋又在江西與福建交界的山區建立了“革命根據地”。1931年,在俄國十月革命紀念日這一天-11月7日,一個與中華民國對立的另立中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在江西瑞金成立了,毛澤東被莫斯科指定為共和國主席【1】【2】。富有極強的組織能力的周恩來,在莫斯科的指導下,按照斯大林模式,將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建設成為一個權力無所不控的社會,每個村子都設有幾十個委員會:沒收委員會,戶口委員會,土地委員會,赤色戒嚴委員會等等。人們從小就被組織起來,六歲開始參加兒童團,十五歲開始參加少年團,青壯年則參加赤衛隊【2】。周恩來出色的組織工作,讓毛澤東感慨,讚嘆這是一張無所不包的網,比他之前建立的井岡山根據地,對老百姓的組織要遠遠地嚴密得多【2】。1949年中共奪取政權後,毛澤東和周恩來將蘇維埃共和國模式推廣到整個“新”社會,把中共對人民的控制滲透到中國社會的每一個毛細血管,把對中國老百姓無所不包的網完善到天衣無縫,滴水不漏【2】。
未完待續。
【1】:《Mao:The Real Story》by Alexander V.Panstov with Steven I.Levine
【2】:《Mao:The Unknown Story》by Jung Chang and Jon Hallidy
【3】:《Mao:A Life》By Philip Short
【4】:維基中文
毛澤東靠境外勢力起家奪權的故事(一)
毛澤東靠境外勢力起家奪權的故事(二)
毛澤東靠境外勢力起家奪權的故事(三)
毛澤東靠境外勢力起家奪權的故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