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11月3日清晨,護士剛查完房,Dr.Ho就來了。他坐在我的床邊,從制服的兜兒里拿出一個眼鏡盒大的鐵盒子,又從裡面拿出一個象女孩子修眉用的一樣大小的剪刀。
“來,現在拆線了,然後,你就去沖涼,下午,你就可以出院了” Dr.Ho象嘮家常一樣地對我說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還不到48小時,拆線?回家?合邏輯嗎?
天哪!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簡直是Art!一條細細的,乾乾淨淨的,不紅不腫的,象鉛筆畫的線展現在我的眼前。
“Dr.Ho,你不是說在過去的刀口上再拉一刀嗎?過去的傷口呢?”我不解地問
“Iremoved the old scar, so you only have one new line, no one knows that you have had two surgery. I promised you that you still can wear bikini” Dr.Ho邊拆線邊解釋給我聽
“Thank you so much Dr.Ho!”我實在一時找不出合適的詞來表達我的心情。
十年以前,我的家庭醫生,也是主內的弟兄,介紹我去看Dr.Ho的時候曾對我說:“Dr.Ho是非常好的醫生,他是Top Surgeon,把你交給他,我百分之百地放心”;住院前,護士和我面談,她說:“你真幸運,有Dr.Ho為你做手術,他雖沒有太多的話,但是他說一不二,很有信心”。一位朋友的熟人在醫院手術室做清潔的工作,她說Dr.Ho的手術台是最乾淨的,是最容易打掃的。
在過去的十年,Dr.Ho一直跟進我,他雖然是這家醫院最優秀的產科醫生,但他從沒有大牌醫生的架子。Dr.Ho總是笑眯眯地,從沒有高聲大氣地講過話,也從沒有炫耀過自己是最棒的醫生。我可以問他所有的問題,他從沒不耐煩過,他也從不會讓我覺得自己stupid。每一次檢查,如果有不好的結果,他也不會象別的醫生,讓秘書通知我到診所,而是親自打電話給我,他總是坦率而自信地提出方案和建議,但從不強迫我接受。這兩次的住院,每天上午,Dr.Ho都會在開診以前來看我,每天下午,也會在下班以前再來看我。
Dr.Ho是醫生,不是心理專家,他沒有必要關心我內心的感受,可是,他關心,他關心一個女人對失去女性器官的感受;Dr.Ho是婦科醫生,不是美容醫生,他不需要關心我有一個或兩個刀口,是好看還是難看,可是,他關心,他關心我對自己的接納和認同。
我一直認為,Dr.Ho是神派給我的醫生,他不但關心,在乎一個病人的感受,從他的身上,我更看到了主耶穌的柔和謙卑。一位姐妹,也曾是Dr.Ho的病人,問我說:“為什麽Dr.Ho那麽謙卑?”,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但我告訴她:“從Dr.Ho身上,我看到了主耶穌”。
我站在寬敞的浴室里,用手摸着比沙田柚還大的傷口,有點兒擔心它會突然列開了。腦海里,Time雜誌曾刊登的一幅照片活現在我眼前:一個女人,裸露着上身,她近乎完美的線條,因只有一隻乳房而顯得不和諧。對一個女人來講,她的身份和價值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