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學大全——“基督是受造物”這命題是不是真實的
神學大全摘錄
《神學大全·第十三冊：論天主聖言之降生成人》第十六題第八節
第十六題 論關於基督之“存在名分”及“成為”者
第八節 “基督是受造物”這命題是不是真實的
有關第八節，我們討論如下：
質疑 “基督是受造物”這命題似乎是真實的。因為：
1．教宗良（440--461年）說：“這是新的和前所未聞的結合：即那現在和昔在的天主成為受造物。”（參看奧斯定，《證道集》第一二八篇）可是，這句話卻可以指稱或用於基督，即天主聖子借着降生成人所成為者（受造之人）。所以，“基督是受造物”這命題是真實的。
2．此外，兩種本性（天主性和人性）的特徵，都能用以指稱兩種本性的共同自立體，無論用什麼名稱來表示這個共同自立體，正如前面第三節所說的。可是，人性的特徵是“是受造物”，如同天主性的特徵是“是造物主”一樣。所以，可以兼用二者來指稱基督：即祂是受造物，以及祂是非受造的和造物主。
3．此外，靈魂是人的主要部分，身體是次要部分。可是基督因取自童貞女的身體，簡直地稱為生於童貞女者。所以，也應該因其為天主所造的靈魂，而簡直地說基督是受造物。
反之，盎博羅修在《論天主聖三》中說：“難道基督是因一句話而形成？難道基督是因一命而受造？”（參看《聖詠》第三十三篇6節和第一四九篇5節：“因天主的一句話，諸天造成……上主一命它們，立刻受造。”） 他的口氣宛如說：“不是的。”所以，他繼續說：“可是在天主內怎能有受造物存在呢？因為主祂是單純性體的天主，而非組合性體的天主。”（參看《論信德》卷一第十六章）所以，不應該贊同“基督是受造物”這命題。
正解 我解答如下：
正如熱羅尼莫關於《歐瑟亞》第二章16節論所說的：“由於用語不當，而陷入異端邪說。”（批註：拉丁通行本批註），所以，我們與異端派人士不應該有共同的用語，以免被誤為我們贊成他們的錯誤。可是，亞略異端派人士卻說基督是受造物，並小於天主聖父，而這不但是由於人性，而且也是由於天主的位格。所以，我們不應該絕對地或不加分辨地說，基督是受造物，或小於天主聖父；而應該加以限制，即是按照人性來說。可是，那些毫無疑惑餘地，而屬於天主位格本身者，就能基於人性而絕對地用以稱述基督；例如，我們絕對地說：“基督受苦受難，並被埋葬。”就如連在一般形體的和人的事物方面，那些屬於某一部分者，如果有疑惑或不確定它們是否也屬於整體，或只屬於部分，我們就不絕對地，即是不加限制地把它們歸於整體。因為我們不說“厄提約丕雅（黑）人是白色的”而說“他們在牙齒部分是白色的”。可是，我們卻不加限制地說他們是“捲髮的”（crispus） ，因為這稱謂只是根據頭髮而歸於他。
釋疑
1．關於基督，聖師們有時為了簡化起見，利用“受造物”一名，而忽略加以限制。可是在他們的言論中，隱含有“按照人性”此一限制。
2．人性的一切特徵，一如天主性的一切特徵，都多少可以用來稱述基督。所以，大馬士革的若望在《論正統信仰》卷三第四章說：“基督既是天主又是人，既是受造的又是非受造的，既是可以受苦的又是不可以受苦的。”可是，那些關於兩種本性（天主性和人性）有所懸疑者，則不應該加以述說而不加限制。所以，大馬士革的若望後來在另一處（卷四第五章）又說：基督的“唯一自立體，按天主性是非受造的，按人性卻是受造的”。就如反過來說，不應該不加限制地說“基督是沒有身體的，或是不能受苦的”，以能避免摩尼派人士的錯誤：因為他們主張基督未曾有真實的身體，也未曾真正地受苦；而應該加以限制地說：“基督按天主性是沒有身體的，和不能受苦的。”
3．關於由童貞女誕生，不能有任何疑惑，這屬於天主聖子的位格；而關於受造則能有疑惑。所以，情形不盡相同。
托馬斯·阿奎那：《神學大全·第十三冊：論天主聖言之降生成人》，周克勤等譯，中華道明會/碧岳學社聯合出版，2008.08初版，第273-275頁。
第十六題 論關於基督之“存在名分”及“成為”者
第十節 “基督作為人是受造物”或者“開始存在”，這命題是不是真實的
有關第十節，我們討論如下：
質疑 “督作為人或就其為人而言是受造物”或者“始存在”，似乎是錯誤的。因為：
1．在基督內，除了人性外，沒有什麼是受造物（或只有人性是受造物）。可是，“基督就其為人而言是人性”，這命題卻是錯誤的。所以，“基督就其為人而言是受造物”，這命題也是錯誤的。
2．此外，（命題之）述詞的稱述或指稱，主要是針對說明主詞的補充語，而非命題之主詞本身。例如，若說：“物體就其是有顏色的而言，是可見的”；則可以推論說：“有顏色的是可見的”。可是，正如前面第八節所說的，不應該絕對地或不加限制地承認“基督這人是受造物”這命題。所以，也不應該承認“基督就其為人而言，是受造物”這命題。
3．此外，凡是針對每一個人作為人，或就其為人而言所做的稱述，對他都是本然的和絕對的稱述；因為“本然”和“就一物是它自己，或是此物而言”，意義相同，正如《形上學》卷五第十八章所說的。可是，“基督本然地和絕對地是受造物”，這命題卻是錯誤的。所以，“基督就其為人而言是受造物”，這命題也是錯誤的。
反之 凡是存在的或是某物的，或者是造物主，或者是受造物。可是，“基督就其為人而言是造物主”，這命題是錯誤的。所以，“基督就其為人而言是受造物”，這命題是真實的。
正解 我解答如下：
當說“基督作為人”時，在補充語裡重提“人”這一名稱，能是由於或針對基體，也能是由於或針對（人的）本性。如果是由於或針對基體而重提“人”此一名稱，由於在基督內人之本性的基體（聖子的位格）是永恆的，和非受造的；所以，“基督作為人是受造物”這命題是錯誤的。可是，如果是由於或針對人的本性，則命題就是真實的；因為由於人的本性或根據人的本性，這“是受造物”屬於或適用於基督，正如前面第八節所說的。
可是應該知道，在補充語裡重提“人”此一名稱，原本是取其“本性”之義，而非取其“基體”之義：因為它具有述詞的功能，或於此是把它當作述詞來用，而述詞的意義是指形式（或普遍本性）。因為說“基督作為人”（secundum quod homo），就如同說“基督就其‘是’人而言”（secundum quod est homo）。所以，對於“基督作為人是受造物”這命題，應予承認，而非否認。可是，如果有何附加而牽連到基體，那麼就應該否認，而非承認這命題，例如：“基督作為‘此或這個（hic）’人是受造物”（按：因如此，則“人”是指在基督內的人性的基體，即聖子的位格）。
釋疑
1．雖然基督並不是人性，卻是具有人性者。可是“受造物”這一名稱，依其性質不但指稱抽象物，而且也指稱具體物；因為我們說“人性是受造物”，也說“人是受造物”。
2．“人”這一字，就其置於（命題之）主詞位置而言，主要是針對或指稱基體；就其置於補充語位置而言，主要是針對或指稱人性，正如正解所說的。由於（在基督內）人性是受造的，而基體是非受造的；所以，雖然不應該絕對地承認“這人是受造物”這命題，可是卻應該承認“基督就其為人而言是受造物”這命題。
3．每一個人，如果他只是人性的基體，那麼他就是只根據人性而有存在。所以，關於每一個這樣的基體，都可推論說：如果就其為人而言，他是受造物，那麼他就絕對地或不加限制地是受造物。可是，基督卻不但是人性的基體，而且也是天主性的基體，這是就祂有非受造的存在而言。所以，不可推論說：如果就其為人而言，祂是受造物，那麼祂就絕對地或不加限制地是受造物。
托馬斯·阿奎那：《神學大全·第十三冊：論天主聖言之降生成人》，周克勤等譯，中華道明會/碧岳學社聯合出版，2008.08初版，第277--279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