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草
耶穌基督是神子道成肉身來到世間,祂是神,也是人,嚴格說,是神人二性,一個位格。對於耶穌的人性和肉身是不是被造的,一直在教會歷史上存有很大的爭議。由於聖經沒有清楚、直接的經文說到耶穌的肉身和人性是不是被造的,所以,在論說這個問題時,基本上都只是做間接的推論。推理和思維方式的不同,加之對經文的不同理解和應用,導致了不同的結論。有的堅持基督的人性是被造的,比如康來昌牧師。康牧師甚至說,“若基督沒有真實受造的人性,我們就沒有救恩。”(見《耶穌是誰?:簡明基督論》 康來昌序二 ) 有的則反對基督的人性是受造的,比如唐崇榮牧師。唐牧師說,“耶穌有受造的一部份,這個是亞流的異端、是諾斯底主義的異端、是李常受的異端來毒害教會。” 康牧師和唐牧師在這問題上的觀點可謂是徹底的不相容,都認為自己的對立面是嚴重的錯誤,要麼會導致沒有救恩,要麼是毒害教會的異端。
在論證基督的人性是否受造這個問題時,首先要明白,前提是基督是有真實和完整的人性,在這基礎上才來討論祂的人性是否被造。如果連基督有真實的人性都否認的話,那根本就沒必要討論祂的人性是否被造了,因為討論不存在的人性是否被造是荒唐的。其次要注意,在邏輯上,一個命題是對的並不能保證它的逆命題也是對的。例如,如果是鳥,就會飛,這個命題是對的。 但這不能就得出,如果會飛,就是鳥,因為飛機也會飛,但卻不是鳥。 現在來看康牧師在他的《若基督沒有真實受造的人性,我們就沒有救恩》是如何來論證他的基督人性是受造的結論。
文章里康牧師舉了王明道的錯誤為例證,“保守的基督徒的錯誤的基督論,視耶穌為一奇人、異人、仙人,但非普通人,非你我這樣平凡的市井小民,無你我這樣的受造人性。他們的耶穌像孫悟空,有金剛不壞之身,非受造,且永不朽。正統雖承認永不朽,但那是復活後榮耀基督的身體;復活前,他的身體、人性都和我們相同──除了沒有罪。把耶穌當仙人的假敬虔,不僅不合聖經、不合正統,破壞了救恩,而且褻瀆了耶穌的神性──不僅否認他完整的人性,也否認他完整的神性。「耶穌為神之子,非神亦非全能者,更非與神一體。」(王明道日記選輯,1922年10月16日。日記中這類話很多,遲至1953年12月20日還有「斥三位一體說之謬誤」的句子。賈玉銘顯然沒有成功糾正王的嚴重錯誤。) ”
康牧引的例子只能說明,那些認為耶穌有和我們不一樣的人性,比如視耶穌為一奇人、異人、仙人,非普通人,就只能認為耶穌的人性是非受造的,才能和我們受造的人性有所不同。但是,這個結論並不能就得出,如果耶穌的人性是非受造的,就會得出耶穌是奇人、異人、仙人,非普通人這樣的結論出來。否則就犯了邏輯上的錯誤。所以,康牧舉這種錯誤的基督人性為例,不僅違背了討論基督人性是否受造的前提,也得不出基督的人性就是非受造的結論。
康牧又舉幻影派為例,他說,“「敬虔」的異端傳統和華人「耶穌肉身非受造」派的思維一樣,他們都覺得,把耶穌說成是一般人,那太不敬了。所以,他們的始祖否定耶穌有肉身,這是使徒時代就有的幻影派(Docetism)。迦克墩會議後,基督人性的完全及他的神性人性如何結合,大抵塵埃落定。不過總還有自以為敬虔的人,如改教邉訒r的重洗派及門諾會,要把耶穌的人性講得「高級」一點,和「我們不太一樣」。其實,除了沒有罪以外,「他凡事該與他的弟兄相同」(來2:17)。正統教會這麽重視「道成了完完全全的人」,就是不要人失去救恩。把耶穌的人性或肉身說得「高級、非受造」,會像所有的異端一樣叫人失去救恩。 ”
幻影派否定耶穌有肉身,否定耶穌是真實的人,既然連耶穌的肉身都否定,那麼,耶穌的人性是都被造這個問題對幻影派來說是不存在的,所以,康牧在論說基督人性是否被造的問題里舉這個例子就很莫名其妙了。那些為了把耶穌的人性講得「高級」一點,和「我們不太一樣」的,故然會得出耶穌的人性是非受造的。但是,如果從他們這樣的命題就想當然地得出逆命題也是正確的話,那就又犯了同上面所述的一樣的邏輯錯誤。也就是說,康牧所舉的耶穌高級人性,並不能證明,如果耶穌的人性非受造的,耶穌的人性就會高級些,就會與我們的人性有所不同。
康牧所舉的這些例子都犯了同樣的錯誤,都不是以基督有真實完整的人性為前提來討論問題,而是以否定基督的人性(幻影派),或基督的人性與我們有所不同這種錯誤的神學觀為例證,但這些例子並不能證明基督的人性就一定是受造的。因為,錯誤的前提條件得到的結論,並不能證明結論也一定是錯的。但顯然,康牧用的就是這種錯誤的邏輯來推論的。
康來昌牧師在文里還引比利時信條19為他的一個論據。他所引的原文如下:
【比利時信條19:「正如他的神性總是非受造……他的人性總是受造的、是有限的。雖然因著復活,使身體有了不朽之性,然而他仍未改變他人性的真實。」 】
比利時信條19真的是如康牧所引的這樣嗎?真的說基督的人性是受造的嗎?我自己去查了英文的比利時信條(Belgic Confession),第19條(Article 19: The Two Natures of Christ)里相應於康牧所引的那段話的英文原文如下:
Christ’s human nature has not lost its properties but continues to have those of a creature— it has a beginning of days; it is of a finite nature and retains all that belongs to a real body. And even though he, by his resurrection, gave it immortality, that nonetheless did not change the reality of his human nature;
在英文這段話里根本就沒有清楚地說基督的人性總是受造的這樣的話!英文的這段話在趙中輝牧師所譯的中文版比利時信條里,他是這麼翻譯的:
【他的人性並未失去其屬性,既為有限,就具有真實肉體的一切屬性。雖然由於復活,有了不朽之性,然而他仍未改變他人性的實際性。】
那麼究竟誰的翻譯是準確的呢?康牧的“他的人性總是受造的”英文原文裡確實沒有!趙牧的翻譯確實不是逐句逐句的直譯,英文的5句被他譯為中文的3句。這5句直譯的話,意思是:
基督的人性並未喪失其屬性 乃是保留了人的屬性 祂的人性有開始, 為有限的屬性, 並保留了真實身體的一切屬性。
這5句的意思並沒有說基督的人性是受造的,而是說基督的人性保留了人的一切屬性。雖然人是被造的,人的屬性也是被造的,基督也具有所有的這些人的屬性,但這並不證明基督的人性就一定也是被造的。比如,人具有學習能力,現代的機器人也具備了學習能力,但人的學習能力和機器人的學習能力並不同源。所以,有同樣的屬性並不能保證同源。 康牧最後說,“基督若沒有真實的、受造的人性,我們就沒有救恩。基督肉體若和我們的不同,他就不能在肉體(因為那不是肉體,那是非受造物)中定罪案;基督也不能藉著死(非受造物不會死),敗壞那掌死權的;” 如果基督沒有真實的人性,我們沒有救恩,這是基要教義。但是,康牧把這基要教義說成是,如果基督沒有真實的、受造的人性,我們沒有救恩,這就離譜了!如果基督的人性是否受造決定是否有救恩,那麼為什麼在救恩論的核心教義里並沒有這一條?所以,康牧這是人為地上綱上線,更何況他自己的論證里就有錯,是站不住腳的。康牧說,非受造物不會死,真的嗎?歐文有本書,叫《《在基督之死里死亡之死》。死亡並不是受造的,如果死亡不會死的話,那就沒有死亡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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