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略。。。。。。
在进入正题以前,先引用一段从书上抄来的文章,我自己从中得到很大的启发,因此希望能和大家分享,使我们能对这不容易的成圣之路有点感性的认识。这段引文是出于《神的形像》一书,作者是保罗·班德医生,和杨腓力。这里对盲人复明以后的适应期有很精彩的描述。
“人一生当中,到了某个时间――通常在满周岁时,身体就会发生很大的改变。一个婴孩对世界的领悟,原来多半靠触觉,如今一变而为靠视力.触觉在先,它能训练视觉,知道视觉细胞能认清东西的行状、距离和远近为止。这个学习的过程是每个人必经的――除非他是瞎子。
瞎眼的人,没有这种转变,除非他能恢复视力。在本世纪初,由于白内障手术所行的奇迹,这种事已经常常发生。天生的盲人,原本是活在一个触觉的世界中,现在突然能看见了。有些因为长期盲目,中央视力已经萎缩,但周围的视力仍使他们头一次能看到世界。当他们的眼能看见的时候,他们所见到的世界,与想像中的往往大不相同。
一位有先见之明的作家,麦若。翁孙登(Marius Von Senden), 他遇到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有机会观察一些成年人如何适应初次感官所经历的改变,也就是我们大部分人在牙牙学语使所得到的经验。他那本惊人大作《空间与视力》,就是叙述六十六位病人的遭遇。
翁孙登的结论是,有关空间、运动和行状等的基本观念,是新有视力的人所无法理解的。比方说,有视力的人早已经知道空间与距离的某些假定。一栋“看得见”的房子,必然就在附近,步行可即;反之,需要坐火车、乘飞机才抵达的地方,当然很远。但是对于盲人而言,远近是靠肌肉之张力来决定。走一里路才能抵达的大楼很远,因为是靠许多步走出来的,但乘车坐飞机去的地方则很近,因为很少用到腿的肌肉。
这些病人的视力一旦恢复,就会对眼前五花缭乱的世界不知所措。以前,他们对大小有很强烈的观念:橘子一手可拿一个,面孔可用两手捧住。外科手术后,一切都变了。研究员问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你妈妈有多大?”她伸出两手的食指,指出大约一本书的宽度,因为她母亲站在房间的那一头,只占住她视野的一小部分。而太阳呢?当然像一毛铜币――太阳比地球大?谁会相信!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这些病人才慢慢地学习到空间、距离和视界的意义。然而对于上下的距离,久久不能习惯。因为他们对过去摸不到的东西,完全没有概念。大树和高楼都很高,但他们对于高过一丈的东西,也就是他手杖所碰得到以外的高度就一无所知了。有个病人,对楼下街头的种种活动很有兴趣,就从公寓的阳台走出去,摔死了。天空中的飞机,或坐上电梯不必花力气就可以来去的事,对于他们是无法解释的奥秘。
盲人是靠肌肉改变来察觉运动,所以不能一下就学会单用眼睛来观察动作。医生在一个八岁的男孩子面前摇手,问他说“你看见手动了吗?”孩子双目紧紧注视前方,莫名其妙。他只“见到”亮暗的交织出现,但两眼却不知追随那动的手转动。这医生的报告上说:“他试着去明白这’动’字和那个姿势的关系,但是办不到。他眼睛并不追随那动着的手。”后来让他摸到那只手,孩子高兴地叫起来:“手在动!”
对只靠摸来明白他周围世界的人,连最普通的行状也是他完全无法分辨的。研究员在一为女病人面前摆了一排六个不同种类的水果,医生在自己面前也摆一排完全相同的水果。他从自己一排中拿起一枚苹果,说:“把这个拿起来。”病人却盯着她面前的一排水果,尽力想用眼睛去区别六个水果的行状,最后犹豫不定的伸出手,拣了一个只有苹果六分之一大的梅子。医生让她摸摸自己手中的苹果,她立即就拿起苹果来。这个奇异世界中大小不同的尺寸,紊乱的色彩,搞不清的形状,的确是很难叫盲人一下用视觉接受得了。
一个敏捷机警的二十岁病人,通常也要一个月的加紧训练,才能用眼来区别圆的、方的、三角的行状。一个病人误将苹果当钥匙,一片面包当作手。另一个想要讨老师欢喜,决定以颜色作为线索,当她学到火柴合是黄色的后,不管是苹果、香蕉、书套,凡是黄色的东西,她都叫它火柴合。
假如分辨圆的或方的,还要一错再错的学上好几个礼拜,你就可以想像要分辨人的面孔,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困难了。一位刚恢复视力的先生,对他太太不说话,或是他未能摸到她脸上最细微的斑纹,就要花好几个月才能辨别出自己太太的脸与别人的不同。
一个少女与一只小猫连玩了三个星期,每天玩四个小时。后来见到院里的一只母鸡,立刻高兴地尖叫:“我的猫!”确实那个东西也是小小的,灰灰的,一样会动。她又把书架当成了壁炉,称喷泉为树,“因为它又大又圆。”有些东西在她乍视之下,会大吃一惊:地上一件黑大衣,她会当作一口井。烟囱冒出的烟,好像把天裂成两半,白狗身上的黑点,看来像是一个个的窟窿。
一个正在接受训练的妇人,一次大哭起来说:“怎么回事呀?我觉得没有从前那样快乐了。我见到的事样样都不对劲。我瞎眼的时候还好过得多!“她无法适应这个不能理解的世界,她若不碰不摸,就不能分辨刀、叉、汤勺的不同。(后来她很高兴,因为终于又瞎了。)几乎所有的病人都经过这种混乱慌张、令人泄气的日子,因为要重新学习认识这世界,他们有如被人突然放在另一个星球上,而地球上的一切物理定律在那里都不再适用一样。
对于重新获得视力的人最困难的,是去了解空间是整体的,或者二度空间的透视等进一步的观念(直到五百年前,艺术家才懂得用笔涂阴影之法)。一个女孩在能看见之后,才发现自己过去从未想到她的狗是整个的,有头有耳,有腿相连。就像寓言中说瞎子摸象一样,她从未能同时摸到动物全身,因此无法想像狗是一个整体的东西。
为了解释深度的观念,研究员把病人领到高地上。起先风景对他毫无意义。那大片绿(森林)或一条蓝(河),并不能告诉这个新得视力的病人,那是什么东西。他们从未摸过那么远的东西,如何能懂得?通常要花更多的年月来训练这些病人,帮助他们认识图画或相片上的东西。脸的形像,在真的血肉之中已难区别,何况是在二度空间,有明有暗的一张纸上?
当然,这些人中大半最终都能适应这个有光彩,有大小形状的世界,并且会发现不同层次的视界和美景,是他们过去所无法捉摸的。但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过一段颇为忧虑的时期。有的几个月,有的若干年。病人在危险举动时,比如为着房内杂乱的角落下楼梯,就会不知不觉地紧闭起双目来,觉得这个世界玩弄了他们,与他们预期的完全不一样。或者,比较正确的说法,是他们身上其余的各种感官捉弄了他们,没有提供他们一个正确的概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