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学时,我们班有一位同学的额头很亮,他姓魏,我们便给他起名魏亮。有一些男生,包括我在内,喜欢在他头上摸一下。上课时,只要老师不注意,也有人摸他的头。他不胜其烦,便同摸他头的人打架。这样一来反而犯了众怒。以后只要他一还手,就有大批人冲他怒吼。有一次他晚上放学回家,突然有两个人从黑暗的巷子里钻出来,把他抱得紧紧的,另外有个人便使劲在他头上摸几下。他在外面的名声是暴燥好斗,不近人情。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居然敢不让人摸他有点光亮的前额。所幸这种现象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部分人摸头的兴趣都很快减弱。到初二下学期左右,他同大部分人的关系都慢慢改善了。
我们至高至义的主,关于孩子们“原罪”的概念我前面已经说过了,不想再重复。许多人认为孩子们做的坏事都是无心而作的,不应责备。我想这样看太简单了,我们偷番茄时,不是不知道那是错的,也不是因为饿。但就是想看田主愤怒又无奈的模样,即使冒着被抓住或被父母训斥的危险,可以说是为偷而偷。我们摸别人头时,不只是因为好奇,或不知道别人会生气,而是专门为了惹人生气。假如他不生气,我们倒会自觉无趣。我自己最初从农村转到县城时,也受人欺侮,白眼过,当时也很难过,生气。但有了欺侮别人的机会,却决不放过。所以孩子们所作的恶是有心之恶,以后随着家长,社会的管教,会有许多收敛,即使作恶之心仍在。但如果放任自流,恶心,恶行便会越演越烈。在西方社会,严厉管教被看作是侵犯人权和侵害了孩子的个人自由。因此学校里吸毒,滥交,枪击,黑社会越来越严重。长此以往,我认为前景堪忧。
这一点也可以引申到人文主义的民主社会的痼疾及她最终的崩溃。但此处我不想着墨过多,以后有机会再讲。
初中很快就过去了,到了中考的时候,我们的任务就是考入县一中。进了县一中,就有半只脚踏入了大学门坎了。县一中的平均升学率是70%以上,而其他中学则不到10%。为了考入县一中,大家都紧张奋斗,所有的课余活动都减少到最低限度。按我当时的成绩,虽然不是顶尖,但进入一中应当不是大问题,因此我本人对中考并不是太在意。但中考成绩下来之后,我离一中所定的分数线却差3.5分,让父母大失所望,他们甚至怀疑花精力培养我是不是值得。但是,由于我差的分是如此的少,大家都不太甘心,所以便想花钱试试路子。
我的父母中升斗小民,无权无势无关系,见到干部说话都语无伦次,战战惊惊。为了让我进入县一中,他们决心再艰难也要一试。东奔西走了一段时间,什么门路也没摸着。熟人朋友们除了说“可惜可惜”之外,便表示无能为力了。
我们这一有好几位是县领导的子女,有许多人也低于一中的分数线。其中有两位和我很要好,一个是县委副书记的儿子,另一个是县委宣传部长的儿子。尤其是县委副书记的儿子,更是我们家的常客,并且始终和我保持着非常好的关系直到现在。当时一中的分数线虽然已经定了,但录取通知书始终没有发下来,据说就是因为在考虑他们几位──一中也不想得罪任何一位县领导。有一天我到书记家中玩,书记对我说:你和你的父母都不要着急,县委县政论正在研究这个问题。所有学校对本地区的学生都有优惠,为什么县一中没有呢?我们希望一中对县城的学生有一定的政策倾斜,扩大招生范围。如果县一中采纳县委县政论的意见,你是第一个扩召对象。我回家将这话对父母讲了,他们都眼睛一亮,说:为什么我们只知道找自己的熟人,不知道你还有些有本事的同学呢?然后便商量要准备礼物,去找书记。但他们平常最到最大的官也就是街道主任之类,听到县委副书记的头衔害怕得很,因此没有成行。后来我和书记的儿子同到北京上大学,他想将我们两人一起送到北京,邀请我父亲一起送我们到火车站,我父亲才去见他,见面寒暄几句之后父亲便一句话也不敢说。
最后的结果是县一中对县城的学生降低20分录取,分数线正好定在书记儿子的成绩上,受益的大概有三十余人。我父母求人送礼全无用处,最后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神,我们一生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劳心劳力。职业的升迁、生意的成败、子女的成长,无一不让人忧虑。成功者洋洋自得,认为自己的能力、智谋超人一等。而失败者长吁短叹,埋怨时运不济,命途多歼。但“人心计划自己的道路,他的脚步却由耶和华指引”,“人心里的谋算很多,唯有耶和华的计划能实现”。神通过以赛亚先知说:我降福也降祸。很多的偶然因素塑造了一个人的一生,也造就了历史。历史的发展看起来是偶然的:如果没有西安事变,共产党可能土崩瓦解;如果赤壁之战时不是偶起东风(借东风是民间传说),曹孟德可能会一统天下。苏轼作诗曰: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深宫锁二乔。另两个例子是:几乎凭一已之力替刘邦取得天下的韩信与发起安史之乱,断送大唐盛世的安禄山都曾被绑在死刑柱上要被砍头,在人头即将落地之前被放下。假如这两人被斩了,中国的历史肯定是另一个样子。如果不是书记的儿子当初和我一样差分,我进入一中的可能性非常小,很多事情可能要改写。但人看似飘乎不定的“命运”其实都在神的掌握之中,无论是个人的还是国家的还是全人类的。神正是通过所谓的“命运”来彰显自己的荣耀。
父,你是值得赞颂的。你的智谋何其难测,你的遗迹何其难寻。但你将这深邃的道理向聪明人隐藏,却向婴孩显露出来。因为你使谦卑的高升,使骄傲的降卑。多少有学问,有PHd头衔的人提出各种深奥的理论来解释历史的发生与走向,多少专家教授研究人如何可以取得成功:历史学、社会学、心理学、经济家琳琅满目,目不暇给。但是大部普通人却知道,天意自古高难测。中国古人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些专家们所研究的,其实是纸上谈兵,除了赚取点研究费和稿费,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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