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四首

狂奔

在水中, 我狂奔
我夢見了一條鯊魚,
在海邊,我狂奔
我夢見了一條蛇,
在山上,我狂奔
我夢見了虎和熊,
在曠野,我狂奔
我夢見了一隻狼,
最後,我躲進了帳篷
我狂奔成赤身裸體的人了,
我夢見
獅子的眼伏在屋頂上
蛇盤繞在枕頭底下.

1993.10.9

說夢

這一段故事關於一首詩
和一把折斷的古琴
它的情節仍然在麥垛上成長

一些古往而今來的彈唱
伴着行吟者在異地

情節就象落日一樣
燃燒在雲朵的浪尖上

從頭演說一遍
至今仍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向右走是一條河
有關河的定義
拐彎的地方有些曲折

你的掌紋印在
那曲折的河道上
有人說你的運一定很好

但我也沒有告訴你
黯淡的表情

故事隨着麥苗而生長
那裡有一塊空地

向右走是一條河
你至今看不清它的方向

烏鴉驚叫的時候
四周很黑

燈光很亮
照在空空的窗戶上
那是一條久已乾涸的河流

2000。11。9。

心痛

我說,產房的嬰兒生下來
也哭兩聲
鄉下老家的老牛老了
眼圈也紅一回
在廚房炒着菜的時候
不小心眼睛也會痛
或者在計算機前坐久了
還記得吧
那一次是我帶着你
還有他們
迎着太陽開車,
走着走着
突然就淚流滿面了
真想大哭一場啊
所以我說,那個,誰,
你現在要舊地重遊了
陽光還很刺眼
你要流淚就流吧
要哭就哭吧
想在我面前上抹一把鼻涕也可以
但千萬不要說你心痛

2002.12.17.

102 開天闢地

張八站在村頭,手
拿一把斧子
他朝天上使勁揮了揮
但沒有夠着
張八又朝地下
狠力跺了跺腳
把腳跺得生疼
也沒有跺動
張八低頭想了想
突然一笑 ,說
"事情就這樣成了"
於是,他找了個通風的地方
睡覺去了
一段時間過後
螞蟻們成群接隊地來搬他的屍體
並把他終生的偉績
逐一傳揚出去

200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