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們到和燕子約定的飯店。燕子已經在外面等候。當燕子目光轉過來時，左薇忽然挽住了我的手臂，讓我有些不自在。燕子說今天請你們吃羊肉湯鍋。左薇道你還是學生，應該我們請你。燕子笑道我是林躍的小師兄，第一次見面當然是我請，以後你們要請有的是機會。表面上我是小師兄，其實林躍就像我親哥哥一樣，我絕不會跟你們客氣！

在餐桌邊坐下後，左薇從小挎包里掏出一個小禮盒遞給燕子說這是一點小心意，小師兄春節快樂。燕子驚喜道還有禮物啊？左薇瞥了我一眼笑着對燕子道，林躍總說他最信賴的朋友就是他的小師兄。我相信將來你不僅是林躍最信賴的朋友也是我最信賴的朋友。燕子瞥我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嫂子真會講話，和林躍有得一拼。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左薇，說我也沒看出來呢。

燕子打開小禮盒，是一對水晶天鵝。燕子驚嘆道太漂亮了，謝謝你，嫂子。一頓飯賓主皆大歡喜。燕子和左薇非常談得來，我沒由的常常成她們取笑的靶子。飯後燕子問我們是回家還是轉轉。我說隨便走走。燕子說那我就不陪你們了，讓你們倆享受二人世界。

我讀書的高中離飯店不遠，我帶左薇到了學校。由於是假期，校園裡顯得空蕩。我告訴她我當年在哪間教室上課。操場地面上依舊有些亂扔的小石頭，我想起燕子騎車摔倒的舊事，不由一笑。左薇道你笑什麼？我告訴了她。左薇似笑非笑看着我道你記憶力還很好嘛。我笑了，拉住她的手說這個也吃醋？左薇撅嘴半真半假道我就是個醋罈子。我說沒關係，我現在是水泥工，石灰接觸得多，鹼性大，來點醋酸中和一下還行。不過以後我不當水泥工了，你可別要我再喝醋。

左薇笑道你不當水泥工做什麼呢？我深呼了一口氣說我打算出國讀書。左薇驚訝望着我。我說你不相信我考得出去？左薇說我信，陳剛說過你川大讀書時成績優異，考了研也沒去讀。但是你出國了，我呢？我說要是我被錄取了，我們就結婚，一起出去。你如果不願出去，我們也可以結了婚我一個人出去，兩年內一定回來。

左薇遲疑了片刻說，你已經下定決心要出去了嗎？我說只要你不反對，你如果反對那就不出去。左薇感動道你要是想出國留學，我當然全力支持你。但我想在二十六歲前把自己嫁了。我笑道，你那麼心急，小心最後你老公一輩子只是一個水泥工。左薇挽住了我的手臂溫柔道我呢，看你不是一個不講良心的人，我就是要在你還是烏鴉的時候嫁給你，然後你變成鳳凰的時候還念着我的好，將來敢做對不起我的事就良心愧得慌。

第二天左薇回到成都，初六返回深圳。我本來打算元月十五以後再返深圳，左薇天天電話催着我早點回去，每天電話都要一兩個鐘頭，講到半夜。老媽說你還是早點走吧，省點電話費。我十號到了重慶。到重慶的前一天，我給劉雄的朋友老趙打電話說我明天到重慶，第二天飛深圳。他說明晚上七點把東西帶到旅店。

到重慶我吃過晚飯後回旅店等老劉。七點過，老趙說他突然有急事來不了，問我能不能八點到朝天門大酒店見，他請吃宵夜。我說沒問題，反正我沒什麼事。我可以去那兒，宵夜就不必了，八點太早。

我依約快八點趕到朝天門酒店，還沒進去，手機響了，是老趙。我說我剛到門口，老趙說我在你後面，我回過頭，二十幾米外，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向我招手，他旁邊還有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我走過去，老趙滿臉笑容遞給我一個旅行背包說雄哥要的東西都在裡面。我拎了拎，東西不算沉，連包總共大約五六斤的樣子。

我感覺老趙旁邊那個年輕人似乎一直死死盯着我，眼光頗為銳利。我不由看了他一眼，依稀有點面熟。那人見我看他，不自然地望向別處。我說宵夜我就不吃了。老趙說你的東西是託運吧。我說這個包不大，我可隨身帶。他說你最好還是託運。這裡面有虎骨虎鞭，過安檢掃描容易被查出來。我們不想給你添麻煩。

我笑道不是什麼毒品熊貓皮就行。老趙呵呵笑道哪能呢，殺頭的事沒人敢干。我告別二人，走不數十步，老趙跑了過來說，兄弟，還沒問你貴姓。我說免貴姓林。老趙說好好，祝你一路順風。

我沒有立即回旅店。我到了江邊，山城江岸的夜景美麗依舊，而伊人何在？我躑躅到晚上將近十二點才回旅店。不料旅店門口，老趙抽着煙和那年輕人在等我。老趙一見我把煙往地上一扔，快步迎了過來說你到哪兒去了，這麼晚才回來，電話也打不通。我說我到江邊走了走，手機沒太多電就關了機。老趙道不好意思啊，東西拿錯了，這包才是托你帶的，剛才趕得緊一不小心拿錯了，說罷遞給我一個幾乎一樣的包。我說沒關係，和他換了包。

送別二人，我回房洗了個澡，擦着頭走出浴室，床腳邊的那個包進入我的視線。我疑心忽動打開背包，裡面有兩罐特級苦丁茶，打開蓋子，罐口已經用錫箔紙密封好。我掂了掂，沙沙聲，很輕，不象是有骨頭或者虎鞭一類東西，倒象是真的茶葉。我有些疑惑，莫非他們改變主意不放心讓我帶貴重藥材調換了包？

第二天我飛回深圳。左薇上班去了，我把行李放在家裡，打電話找劉雄。劉雄約我到在我原來住處附近的大排檔見了面。我把包遞給他。劉雄看也不看放在旁邊凳子上說謝了兄弟。我說你還是看一看，是不是你要的東西。劉雄笑着拍拍我的肩頭說我還能不相信兄弟你的為人？

我說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老趙說是虎骨虎鞭，我倒是很好奇，想見識見識真正的虎骨虎鞭。劉雄一怔說，哪是什麼虎骨虎鞭，就是點特級茶葉，你喜歡喝茶的話拿去嘗嘗，說完從包里隨意拿了一罐放在桌上。

我說雄哥，你那朋友什麼意思，神神秘秘的。你別告訴我你們是在耍我，不就帶個東西，犯得着這樣，怕我貪了似的。劉雄道兄弟你別生氣。昨晚他們突然給我電話說現在那玩意不好弄，要加兩倍錢詐我，老子一生氣就不要了。他們說生意不成友誼在，就送我兩筒茶葉。

我將信將疑。劉雄親熱地摟着我的肩膀說這次回去玩得還好？我說還行，你沒事我就走了。劉雄說茶葉你拿去喝。我略一思索乾脆不客氣地拿了，順便回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茶葉。我走了沒幾步，劉雄叫住我說兄弟，你在重慶有沒認識的人？我說有，公安局的，還是個分局長。劉雄向我豎起大拇指道好，以後我要是進了重慶的局子就靠兄弟你幫忙了。我笑了，說我自己進去他也未必幫我忙呢。

晚上左薇下班回家，我正在廚房切肉絲，準備做晚飯。左薇旋風般地飛過來抱着我說老公，我回來了。我說你小心我手裡的刀。她笑道怎麼，你準備當家庭婦男了？我說要是你不在意天天吃榨菜炒肉絲，西紅柿炒蛋，我無所謂。左薇笑道好啊，只要是你做的，有的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