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愛,他鄉情 (一) |
送交者: 雅蘭 2003年11月19日17:08:19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他鄉愛,他鄉情 我叫雅蘭,生活在歐洲北部的一個大城市裡。象許多遊學生一樣,混了好幾年還沒有混到一張文憑,只是打工的經驗漲了許多。不管是懇德基,還是賣單勞,我都作為員工免費吃過。一位麥單勞的老兄告訴我,麥單勞工作了二十年,體重漲了二十多斤。多虧我們好心的老闆,大概看出了我有高血脂和肥胖症的潛在基因,及時把我辭了,才使我的體重在增長了五公斤後沒有在發展下去。 說起被辭退,我心裡還有一股氣呢。因為不是正式員工,於是備受其他工友欺壓,,不管是炸Mac Chicken油鍋前, 還是煎 Hamburger的鐵板前,廚房裡的每一個崗位都有我戰鬥過的足跡。我每天在拼命地煎漢堡,那位同事阿凡提大爺總是給自己找點事離開第一線,在最忙時借去倉庫取東西之機逃之夭夭,超負荷的工作致使我每天夢裡還在不停地煎肉餅,那天,我正在那兒把桌上的垃圾往袋子裡裝。一個女人跑過來,忿忿地對我說 „我那邊座位上有水,褲子都弄濕了“ 我抬起頭,心裡沒好氣地嗯了一下,然後低下繼續煩躁地把垃圾推進袋子裡,心想,你犯不着來找我發脾氣呀, 那水又不是我灑的。你自己不看着點就坐還怪別人呀。 過了一會兒老闆來了,老闆才二十歲出頭,身體膨脹得像個巨大的漢堡,一副娃娃臉上帶着十分嚴肅的表情,大概有兩米高的他俯視着小小的我,讓我給那個女人道歉,等顧客走後,老闆警告我, „請記住,顧客永遠是對的“ 這是我上的顧客就是上帝的第一堂課。兩個月後,我因拒絕打掃廁所等等劣跡被辭退了,從此便開始了我混跡於中國餐館的生涯。
而唯一的老面孔是旁邊的以色列的自封音樂家,還一個就是我對面的印尼遊魂。稱他為遊魂並不過分,他從來和誰都不打招呼不說話,連走路都悄無聲息。有時我在廚房一轉身,忽然會發現瘦骨嶙峋的他已經站在身後,手裡端着鍋好像從天而降,真能把人嚇得半死。在走廊里他看到你時,好像你是個玻璃人兒,他那雙白多黑少的大眼睛能穿過你一直到樓道頭,面無表情從你身邊飄忽而過,使你剛剛露出的微笑僵在臉上,剛要出口的Hallo也隨着吐沫咽了下去。 „告訴你們,我在這個學生宿舍都住了八年了,我什莫人沒見過,什莫事沒經歷過,這樓里經常住一些王八蛋,冷凍櫃塞滿了門都管不上,也沒人管,鍋放在哪一個月都不洗。“ 音樂家象所有藝術家一樣,總要從女人那裡得到創作靈感,幾乎每個周末都有不同的女孩出現在廚房裡和藝術家共進晚餐。她們大部分都說英文,估計是短期來做交流學生的,藝術家知道這種女孩人生地不熟,正好適合他稱虛而入。 我們的樓道里其實還真出人才呢,除了以色列音樂家還有一位帥哥吉他手,leon,他告訴我其實是中文龍的意思。Leon 是印尼華僑,一米八的個子,眉眼清秀,捲髮,有四分之一荷蘭血統的他英俊瀟灑,待人熱情,對女孩的殺傷力簡直是百分之百。 一天晚飯後在廚房裡,Leon 問我, „說說你吧,“我打斷了他 他向我訴說了他浪子回頭的經歷。他說, „雅蘭,我生在一個基督教的家庭里,但我少年時一直沒信主。父母的經濟條件都很好,我從小就很聰明,不怎末有功學習,大部分時間都是用作搞音樂上,但門門功課都是中等。後來高中畢業後爸爸讓我選擇,是去澳大利亞還是歐洲留學。很多印尼人都選擇澳洲,可是我不知為什莫冥冥之中選擇了歐洲。在這裡有時候去某個樂隊客串一晚上就掙三百歐元。還有女孩子演出後來找我投懷入抱。現在來歐洲十八個月,算一算我換過十二個歐洲女孩,每當有女孩子愛上我,我就趕快把她甩開。習慣了那種生活的男人,真是很難改變的,可是就是有一天,我手搭在女朋友肩上看電視的時候,忽然我覺得我是有罪的,我看到了上帝,於是我淚流滿面地跪在地上。我決定要痛改前非,於是半年來我一直只有Linda,雖然我不能許諾她一生,我會盡力努力的。“ 我聽了好感動啊,心想宗教的力量真大。 Linda 是個有一半歐洲血統的印尼女孩,很善良很純的樣子,時不時會過來玩兒。 時時孤獨感不斷的侵襲着我,也許是因為沒有什莫人說中文吧,這裡不孤獨的也許只有那一大幫俄羅斯人了。每天上課,周末去中餐館打工,時間在混混沌沌中流失,當我披星戴月地登上自行車回到狹小的宿舍時,我總是愣愣的盯着牆壁看,我已經不懂了樂趣一詞的含義了,我只是為了生存而掙扎着。 在電話里媽媽總是問我書什莫時候讀完,我無言以對。有時我哭着對媽媽說,我為什莫選擇了這種生活,國內人家都混得好好的,我在這受哪門子苦。那邊電話里,媽媽急得叫起來,雅蘭,你要戰勝自己,戰勝自己患得患失的心理,既然選擇了你就不要後悔。我心想,我要戰勝的是那未付的房租,是那一本本沒時間看的教科書和一次又一次都通不過的考試呀。 最近Leon 總是出現在學生宿舍了。以前他不是在教會就是女朋友那兒,很少露面。而宿舍里又搬來了一個學時裝設計的金髮女郎麗莎,以色列藝術家當然是首當其衝為她接風洗塵,大獻殷勤。麗莎還有兩個星期才開學。所以每天除了逛街就是在廚房裡找人說話,一聊就是一兩個小時,這個走了再找下個繼續聊。更厲害的是她居然和印尼遊魂說起話來了,還和印尼遊魂學起嘎西西的印尼語。一本正經地用小本子記着,憋紅了臉和印尼遊魂進行簡單口語對話。難道她愛上印尼遊魂了,不太可能吧,那傢伙黑溜溜的土著居民樣兒怎莫能讓麗莎動心呢。 我還想來想去忽然恍然大悟了,那一定是因為Leon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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