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血雨腥風》第七章 |
送交者: zhangfan 2013年10月09日15:02:55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第七章
中國的文革整整毀了兩代人。雖說從一九七七年開始,國家就恢復了高考,可那時參加高考的,除了混到九年制的那些被文革剝奪了學習機會的高中生,就是上山下鄉的回城知青。中國社會面臨着人才匱乏,青黃不接的年代。直到一九八二年,國家才有了第一批正式畢業的高中生。 八六年夏初,還不滿十九歲的江帆就大學畢業了。她是中國文革以後第一批畢業的正規大學生。 忙完畢業考試,再忙落實工作,到了新單位又要適應一下新環境,轉眼江帆已經四個多月沒見到薛寧了。江帆確信,薛寧一定很想她。這天晚飯後,江帆滿懷着一顆讓薛寧驚喜的心情,騎着自行車來到了薛寧家。 應門的是薛寧的爸爸。 門剛一打開,一股濃煙便撲面而來。江帆被嗆得直往後退。進了屋才發現,原來是薛寧的爸爸一個人守在書桌旁抽煙。煙缸里插滿了層層的煙頭。 “薛叔叔,您幹什麼呢?不想活啦?” 江帆被嗆得喘不過氣兒來。她邊咳邊趕緊打開了所有的窗:“寧寧呢?” 薛寧的爸爸坐在那兒低頭不語。 “她怎麼啦?” 江帆這時才從剛剛散開的煙霧中發現,薛爸爸蒼老了許多,兩鬢都白了,臉上還有傷痕。江帆感到事有蹊蹺,便急忙追問道:“寧寧到底怎麼了?您臉上這傷是哪兒來的?出什麼事兒啦?” 薛爸爸低着頭,哽咽了半天才說:“寧寧走啦,下落不明。” “走啦?去哪兒啦?” 薛爸爸示意讓江帆坐下,然後強打起精神說:“兩個多月前,寧寧從南方—雲海來了封信,說她在那裡已經安定了下來,還找了份工作,讓我放心。我把信放在桌上,準備給她回信。可那個王八蛋來了,向我要人。鬧了一通後,走時把桌上的信也給搶走了。第二天,我去他家要信,他竟然和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他見我耽誤了他的好事兒,舉手就打。。。”薛爸爸說到這兒,已老淚縱橫。 江帆隨手從衣兜里拿出一小包紙巾,抽了兩張遞給了薛爸爸。 薛爸爸拿過紙巾,邊擦眼淚邊說:“信沒要回來。他說給燒了。” 江帆困惑地皺着眉頭:“您說的是寧寧的男朋友、吳興?” “什麼男朋友呀,他連畜生都不如。寧寧是鬼迷了心竅,把他當成了柱子。可那王八蛋除了長相像柱子,哪兒有一點兒人性和廉恥可言哪?禽獸不如!” 江帆聽到這裡,感覺更加困惑。因為薛寧喜歡柱子哥哥江帆從小就知道,可那時,她們還小。後來自己讀了大學,寧寧也搬了家。好像打那以後,寧寧就再也不提柱子哥哥了。 江帆想到這兒,馬上問道:“寧寧喜歡柱子哥哥,為什麼不去找他?柱子哥哥知道這事兒嗎?他現在在哪兒?” “自從我們搬了家,寧寧就和柱子斷了聯繫。我問她,她什麼也不說。可我經常看她一個人傻坐着,拿着你們以前的照片偷偷流淚。我問她原因,她只說這事兒千萬不能讓你知道。你這幾年讀大學,都是寧寧一大早兒地到公園去找你,你也很少來我們家,我就是想說,也找不到你呀。” “柱子哥哥也沒來找過寧寧?” “沒有。柱子家後來也搬遷了。聽寧寧說,搬的很遠。都這麼多年了,我連柱子的影兒都沒見過。” “寧寧不是準備要結婚嗎?她還打電話告訴了我?” “寧寧和姓吳的,認識的時間太短,根本不夠了解。寧寧馬上就要和他結婚了,結果才發現他外面有女人。寧寧想取消婚事,可姓吳的非但不同意,還原形畢露,開始虐待寧寧。後來,他又發現了柱子的照片兒,就更加地變本加厲了。說寧寧把他當成了替身。可寧寧已經有了身孕,還要天天地受他虐待。寧寧怕我知道了操心,根本不敢回家。可惜寧寧這一步走錯,後悔太遲啦。” 薛爸爸擦着眼淚,慢慢接着說:“有一天,寧寧突然哭着跑了回來。她渾身是傷,腿上有血。我看她是小產啦,正要帶她去醫院。可那個姓吳的畜生竟然追到家裡來,連我都打。寧寧怕他再對我動粗,只好一跑了之。這一跑,就再也沒回來。” 薛爸爸說到這兒,已泣不成聲。 江帆聽到這裡,火往上撞,開口說道:“寧寧怎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她說你要準備畢業論文,還要忙着安排工作,不能打擾。可我知道她想你,她經常拿着你和柱子的照片哭。” “薛叔叔,那姓吳的家住哪兒?我去要信。” 此時的江帆,簡直就像變了個人。她目光冰冷,一臉殺氣,讓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慄。 薛爸爸一抬頭,被江帆的神情嚇了一跳。 “帆兒,那封信我看姓吳的是真給燒了,你去也要不回來了。”薛爸爸馬上改口安撫着。 “薛叔叔,我去好好問問他,也許能要回來。” 江帆咬着牙根兒,強壓着心中的火兒。 那我得和你一起去!帆兒,你千萬不能和他來硬的。那小子,驢的很。” 您不用去了薛叔叔,我拿了信就回來,您放心好了。” 江帆拿了薛爸爸寫的地址飛步下了樓。她沒再騎自行車兒,打上出租,直奔吳興家。 還沒到吳興家的樓梯口,江帆就聽有一男一女在屋裡吵。 男的說:“你個臭婊子,就知道要錢。” 女的哭喊着:“今天拿不到錢,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 “你不走我就宰了你!” 二人像似在裡面撕打着。。。 江帆在門口站定,冷冷一笑,心想:“這可就怪不得我啦,怪就怪你小子今天不走運!”江帆邊想,邊張開兩隻手,用力地握了幾下關節,然後按耐着心境,舉手敲門。。。 吳興橫眉立目地打開了門,見是位模樣清純的漂亮姑娘,馬上換了副噁心人的面孔,色迷迷地從頭到腳打量起江帆來。只見江帆身穿白色小翻領寬袖上衣,外套三色鹿皮瘦身小坎肩兒,胸前掛着一長串兒的服飾項鍊;下着白色長裙,腳蹬平底兒半高腰棕色小皮靴;身材修長,飄飄然地站在門口兒。 吳興頓時魂不守舍,他趕緊笑嘻嘻地上前和江帆打起招呼來:“請問你找誰?” “就找你!” 江帆一見這張臉,就斷定他是吳興。這傢伙長得的確與柱子哥哥十分地相似,就是眼神兒讓人覺得噁心。 江帆毫不客氣地邁着大步進了屋子。吳興也沒攔着。直到江帆徑直走到了裡間,來到床前,那位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的女人才扭過頭來打量着江帆。。。 “你先出去!” 江帆衝着女人說道。 女人瞟了江帆一眼,撩起眼皮非常不客氣地說:“你誰呀?我憑什麼出去?” “他不是欠你錢嗎?我替你要。你出去等,就五分鐘,我保證把錢給你要來。” 女人眼前忽閃一亮,又上下打量着江帆,半信半疑地說:“就你?” “弄煩了我,可就沒這便宜事兒了,出去!” 女人雖然有些困惑,可還是站起了身,被江帆推出了門。 “哎,你誰呀你?管閒事兒管到我家啦?你把她弄出去,是不是你要陪我呀。。。” 吳興的話還沒說完,就聽門‘砰’地一聲被關上,上了反鎖。 被推出去的女人剛想趴門上聽聽,就聽裡面‘嘩啦’一聲,緊接着就是吳興的一聲殺豬似地慘叫。叮鈴咣噹、連砸帶打的聲音瞬間響成了一團。吳興慘叫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嘶力竭,最後終於淒涼不堪,直到鴉雀無聲。。。 女人在門口被嚇得腿都不聽使喚了。她驚魂未定地打着哆嗦,轉過身,剛一拔腿。。。,就聽‘咣噹’一聲,門開了。女人腿一軟,‘撲通‘就跪了下去。。。 江帆邁步出來,和來時一樣,從頭到腳沒有一絲的變化。她輕鬆地走到女人身邊,爽快地說:“進去拿錢吧。哼,要多少,他都得給!”說完,揚長而去。 從吳興家出來,江帆先在附近找了個小賣鋪,拿起了公用電話:“喂,小敏姐姐?今晚你值班?。。。還有秋實?。。。有個案子,一男一女。你做完筆錄,把證人給我留下。嗯,是個女的。後面的事兒,你和秋實按慣例處理就行了。。。我?我沒事,你放心吧,我掛了。” 江帆掛了電話,打車又回到了薛寧家。她和薛爸爸簡單地做了交代,便騎着自行車,向回家的方向奔去。 一進門兒,江帆就扯着嗓子喊:“媽,餓死我了,快給我弄點兒吃的,我一會兒還得出去。” “這天都黑了,你還去哪兒?” 江媽媽的話還沒說完,江帆就已經進了自己的房間。她關上了門,換了套牛仔休閒裝,然後來到餐廳,洗了手,也沒坐,端起了江媽媽給準備好的飯,快速地往嘴裡扒。。。 “慢點兒吃,別噎着。”江媽媽趕緊遞了杯水過來。 這時,爸爸書房的電話鈴響了。江帆一聽,吃得更快了。。。 過了好一陣子,江帆的爸爸江天翊從書房裡走了出來,他面沉似水地看着江帆:“帆兒,你進來。” “什麼事兒呀,等她吃完了飯再說。” 江媽媽攔了一句。 江天翊頭也沒回,就進了書房。江帆跟了進去,隨手關上門。 江天翊慢慢轉過身來,神態異常嚴峻地開口說道:“帆兒,你闖下大禍啦!”
“爸,您別急。”江帆趕緊扶爸爸坐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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