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紐約八年(83)

紅葉 作品

第二十七章 出路在哪裡 (5)

5

晚上，忽然下起暴雨來，將盧丹從夢中驚醒。

狂暴的雨點霹哩啪啦打在玻璃窗上聲勢驚人，仿佛要破窗而入似的。盧丹起床，不安地向窗外張望。

院子裡的水看過去很可怕，好象就要漫進來似的。天氣預報有颶風過境，現在暴風雨真的來了。

穿上雨靴，盧丹出去一看，心稍微定了些，雨水確實已經積起來，但是離門框還有一段距離。

她發現樹葉將下水道口堵住了，就打着傘，拿了把掃帚出去，清掃着樹葉。這樣埋頭苦幹了一番，效果似乎不大，下水道也許是內部有堵塞，排水的速度明顯趕不上雨水的速度。

盧丹放棄了，她回到室內，擔心如果繼續再這樣下暴雨，確實有倒灌的危險。好在不久後雨勢減弱，不象剛才那麼狂野了。

這一夜盧丹沒怎麼敢睡，提心弔膽地就怕雨水淹進屋內。

第二天早起看電視新聞，有些地方情況很糟糕，停電了，水淹得很嚴重，甚至需要劃橡皮艇出來。

好在這裡還算幸運沒有停電，盧丹忽然感覺到一陣腹痛，她想也許是昨晚清掃樹葉時拉傷了肌肉，想到現在自己沒有醫療保險，她只能忍着，也許過幾天就好了。

早晨，盧丹費了很大勁才到診所，路上坑窪處里都是積水，街上不時有音樂放得震天響，橫衝直撞的車駛過。

一進診所，盧丹的情緒頓時就低落下來，象一個不願意上學的小學生那樣鬱鬱不樂。

下午菊花來上班時板着臉，眼睛邊腫着熊貓似的一塊烏青，盧丹心想，可能是給她男朋友打的。

菊花和她的男友經常吵架，有時還發生肢體衝突，空閒的時候，菊花拿着手機坐在椅子上，給男友打電話，惡聲惡氣地罵他。

發現有幾份病歷放錯了地方，盧丹對菊花委婉地說：“ 那些病歷放錯了。” 

菊花高聲回答：“ 不是我放的。” 

盧丹想不出來除了菊花還有誰？那些病歷都是由菊花負責拿出來放回去的，但是她懶得再說什麼。 

這麼簡單的工作，每天只做四個小時，菊花卻總是抱怨不已。經過前台時，盧丹無意中聽見菊花在向潔西卡訴苦：“ 自從開始工作後我輕了五磅，都是壓力所致。”仿佛是受了莫大的虐待。

三個女人一台戲，一群女人在一起，有些矛盾和衝突是難免的。尤其是菊花，越來越讓盧丹生氣，無論她說句什麼菊花都要頂嘴。她居然能如此忍耐菊花，有時連盧丹自己覺得都很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診所老闆依蓮渡假去了，兩周后回來，她的弟弟彼得暫時來接替她的工作。

盧丹發現彼得做事有點糊糊塗塗的，他拿去的一份病人的文件不知放在哪裡找不到了。長得倒是挺好看，眉清目秀，一雙碧藍的海水般迷人的眼睛，但那朦朧的樣子總象是沒睡醒似的。

彼得來問盧丹，盧丹在文件櫃裡找了一陣也沒找到，她建議他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再找找。果然，彼得在他辦公桌的一堆亂糟糟的書刊下找到了。 

菊花下午來上班時很是神氣活現，一定是認為依蓮去渡假了自己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那狂樣子好象她是老闆娘似的。

看見走道里放着的洗衣袋，菊花就很兇地問：“ 這是什麼？為什麼放在這裡？”

別人告訴菊花洗衣袋裡裝的是要送到洗衣店去洗的毛巾之類，等會兒有人來取，菊花才作罷，但隨即批評道：“ 這裡太亂了。”

菊花對彼得也是毫不客氣的，彼得來拿文件，菊花教訓似地對他說：“ 這些病歷是放在這個文件櫃裡，你知道嗎？ ” 

菊花又對盧丹笑笑說：“ 你放心，我不會搶走你的工作的。”

盧丹真不明白菊花這種莫明其妙的優越感是從何而來的，菊花連高中才勉強畢業，連份助手的工作都做不好，什麼也不懂，還非要自以為是，自作聰明，沒有半點自知之明。

彼得很不喜歡菊花，認為菊花又笨，態度又惡劣，還經常不幹活去聊天，彼得對盧丹說要另外找個有物理治療師助手證書的人來。

在得知彼得讓前台小姐潔西卡通知她明天不要來上班時，菊花驚訝萬分。菊花本來認為依蓮不在時她的工作時間還能延長的，沒想到居然卻被彼得清炒了魷魚。

菊花很沖的對彼得說：“ 那你想讓我幹什麼？”

彼得只是含糊了幾句應對過去了。

第二天彼得找的助手來了，菊花也來了，也許是前台小姐潔西卡沒說清楚，或者是菊花沒聽明白。盧丹心想，這下熱鬧了。 

看見新來的助手，菊花很不高興，那氣惱的神色是明擺在臉上的，但她還是來幫忙拿病歷等，就是賴着不走。

彼得叫菊花回家去，菊花跟前台小姐潔西卡說：“ 你去同彼得說讓我留下。”

潔西卡當然不會去說，菊花磨蹭了一會兒才訕訕走了。 

這天很忙，有許多病人，直到快關門的時候還有病人進來。新來的助手還算認真，只是動作很慢，等待的病人眼看着積壓起來。

一位病人對盧丹說：“ 我今天太忙，沒有時間做治療，能不能讓我簽個字就走？”

“ 沒關係，你今天太忙沒時間做治療，明天再來好了，但是不可以簽字。” 盧丹回答。

那個病人很生氣，但盧丹還是堅持不讓他簽字，僵持了一會兒，那人只得走了。

盧丹心想，她不能違背自己的原則，如果讓這個病人簽字了，那就意味着他接受了一次治療，做賬的就會向保險公司報帳，保險公司就得付一次治療費。這就構成了保險欺詐行為，她可不想自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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