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我們難以承受的初戀苦果
劉會遠
13、籌備創辦知青自己的刊物《前線》
這一天我下山到京工附中的知青點去開了個會。這個會是自發組織的,但跟之前縣知青辦組織的一個活動有關。
那是我們剛下鄉不久,各知青點都接到通知派代表到縣知青辦集合有活動。離得遠的要提前一天下山,不太遠的也要起大早,大家趕到知青辦後卻原來是要參加一個由某校原掌權的造反派組成的集體戶搞的圖片展。勞師動眾趕到那一看,展覽的卻都是原來他們被毛主席接見的圖片。知青們大嘩,歷史的真相毛主席第一次接見紅衛兵是1966年8月18日,儘管這批紅衛兵後來因聯動的經歷而被邊緣化,但你不能違背歷史把毛主席第幾次接見紅衛兵才接見的你們,當成了歷史的唯一,而且以此為政治資本要與地方的造反派合流。
他們這個知青點是全縣最富裕的地方,因此早就有人懷疑他們利用自己在學校掌權的地位,在安排知青的時候已經先假公濟私了。北京的翠微學校(這個學校好像沒有高中,來夏縣插隊的都是初中生)在海軍大院旁邊,一幫穿(當時)灰色海軍軍裝的該校的聯動份子,被分配到了大山里最偏遠的祁家河公社,他們早就懷疑為知青布點時就不公,便帶頭鬧了起來。還是我們兄弟學校高中的聯動們勸他們冷靜,好歹把場面穩住了。
我和京工附中的鄒建平、李丹鋼等分析,這一次安置辦應該是上他們當了,毛主席最近的最高指示:“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但毛主席以前還有一句著名的話:“嚴重的問題是教育農民。”該怎樣擺正這兩條毛主席語錄的關係?肯定不能像在那個村插隊的造反派知青那樣,把自己當成“欽差大臣”或“錦衣衛”。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也不能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畢竟農村中還有很多封建落後的東西。最後大家決定一起創辦個雜志,請原來屬於各派的知青一起參加討論。
這次下山就是參加知青們自發創辦雜志而召開的預備會,除了上次議論過的幾個發起人,又見到了幾個新面孔,其中有來自北京師范學院附中的四三派同學安育中。我很高興,雖然造反勢頭最勁的四三派的代表只來了一個,但畢竟象徵了知青們正在努力擺脫以往的派性。而且安育中是高三的學生,水平也很高(他後來被縣廣播站吸收為播音員)。
籌備會上最突出的是鄒建平,他說我們現在身處農村三大革命的第一線,我們創辦的雜志就應該叫《前線》。這是有相當政治風險的一個提議,北京市委被毛主席批評搞獨立王國以後被人們看作黑市委,而這個黑市委辦的雜志《前線》也自然被看作黑雜志,被批判被取締已兩年多了。而現在一幫由北京來夏縣插隊的知青要辦一個新的《前線》,會不會被看作復辟呢。我和李丹鋼都明白鄒建平的意圖,表示支持。安育中也沒有反對,看來當大家都淪為知青的時候,相互之間還是有一種同為天涯淪落人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