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子》

——上部之《啞孩兒》

作者：（唐）飛龍

第八回  鐵掌鐵峰別白叟 天台天姥憶青蓮

（接上期）

裘甫在十八歲那年，鐵掌神功已到達上層境界，加之體格完全成熟，精、氣、神到達最高狀態，經過無數次攀爬摸索，終於在九月的一天成功登頂！站在天台上，他甭提多興奮了，大聲對着遠方喊道：“師……傅……我上來了！”但想到不知師傅此刻身在何處，是否還在人世，既高興又難過。在上面盤桓了半日，才依依不捨地下去。可下法不再做藤索道了，他突發奇想，將身子倒轉過來，沿着崖壁，爪抓壁縫，腳纏藤條或壁石，就這麼撐着爬了下去。從此，他上下天台來去自如，熟練得緊。也是在這年，他在浙東重組了鐵掌幫，自立為第八代幫主，門下從幾十人發展到幾百，除了練武外，還從事私鹽買賣，勢力在江浙一帶甚是強大。”

“哦？既然有錢有勢，緣何要造反？”龐大哥問道。

“還不是朝廷昏庸殘暴！大中十三年（公元859年），宣宗駕崩，唐懿宗在神策軍左、右中尉的扶持下即位，這皇上，你我皆知，游宴無度，沉迷酒色，據傳出外遊玩動則幾萬隨行，在各處養伶人幾百以待，更甚是崇仰佛法，廣建寺院，朝廷掠奪土地以資僧侶，因國庫吃緊，宦官們貪得無厭，搜刮民脂民膏，官府橫徵暴斂，各種苛捐雜稅名目繁多，特別是鹽、茶、酒，高得嚇人……裘甫手下幾百張嘴要吃飯，又加上天災人禍，百姓苦不堪言，無法支撐下去，這鳥氣如何咽得下？想起師父的教誨，不如反了！

他於當年十二月末在明州城（今寧波）發動，當月就攻克了象山縣，率眾百餘人轉而猛攻寧海縣、唐興縣！次年（咸通元年，公元860年）正月初四，與浙東觀察使鄭袛德派出范居植、劉勍統帥的三百精良浙東軍會合台州軍後，在桐柏觀前作戰，裘甫大展神功，以詭異的輕功，身形飄忽，單身闖入敵陣，運掌如風，連殺數人，范居植尚未緩過神來，已被一掌斃命！中掌者莫不是臉黑眼突，死狀猙獰，余者大駭，四散而逃，潰不成軍。裘甫大勝，豪興頓發，遂率百餘眾上天台山，來到天台崖邊，在眾目睽睽之下，施展鐵掌神技，輕舒猿身，頃刻間人已上到了天台崖一半，觀者莫不屏息咂舌，心膽高懸，不敢作聲。當裘甫如師傅當年翻身上了天台，底下一片歡聲雷動！裘甫屹立在上，目朓遠方，默誦李太白詩，熱淚盈眶。

自此，裘甫被敬如天神，響應四方，兵力一下發展到數千人！十四日，攻下剡縣，開府庫，募壯士，我他媽地贊一句，這真是一名漢子、英雄！痛快！

鄭袛德大怒。二月，派正將沈君縱，副將張公署，望海鎮將李珪帥重兵鎮壓。裘甫使誘敵深入之計，在三溪待官軍半數過系，決壅上游，水淹官兵，乘機全殲，三個將領亦被擊斃。聲勢大震，隊伍發展到三萬。

裘甫被擁稱為‘天下都知兵馬使’，建元‘羅平’，鑄印‘天平’，除了天下太平，亦有當晚與師傅在天台平地之意。接着，又連下衢州、婺州、台州，攻破唐興、上虞、餘姚、慈谿、奉化、寧海等縣。

四月，唐懿宗大恐，催眾宰相商議，派出安南都護王式掛帥，宦官王宗實監軍，重整大軍前來。王式果然精明，先分解支援裘甫的力量，使其孤獨無援，奪回上虞、奉化、象山諸縣及新昌、沃州、唐興等寨，義軍連連告敗。

六月，剡縣圍城，三天之內，激戰八十三次，裘甫組織女眷也參戰，七月，裘甫突圍，以掩護妻兒逃離。誰知，他在城外與一彪人馬相遇，只見獵獵旌旗上標有‘左神策護軍中尉’字樣。統帥正是那宦官王宗實，二話不說即交上手，剛過十幾招，王忽尖聲叫道，咦？世間竟還有人會鐵掌神功？我以為已斬草除根了。裘甫立即明白，師父的血海深仇，中原各大門派的債主，原來就是眼前這這廝！恨得牙痒痒，可到了兩百招後，鐵掌神功終是不敵王宗實的詭異功夫，遺憾被俘。喟嘆裘甫縱然識得仇家，卻也無法替師父報仇，反被解送長安，一路破口大罵，慷慨就義！”

龐大哥寬大的拳頭一下擊在桌上，大聲喊道：“可敬！可嘆！”

“唯一值得慶慰的是，據說，他的兩個兒子按照他囑咐，攜着鐵掌神功秘籍，隨母逃至湘西瀘溪和辰溪的鐵掌山，鐵掌神功才得以保存，並未失傳，只是如今不知如何了。”我也一擊桌上，感慨道。

（待續）

注 ：

1、《河嶽英靈集》，殷璠選編的唐詩集。

2、鐵掌幫在第八代以後傳到裘家，並在湘西開山建派的鐵掌峰得以重新發揚光大。裘千仞、裘千丈和裘千尺三兄妹的事跡在金庸小說里有精彩描寫。但筆者有一點與金庸大師的觀點有出入，即第十三代幫主上官劍南只是代理幫主，因其時裘家遭難，裘千仞兄妹三人尚年幼，上官臨危受命，代理幫主之職，並培養裘氏兄妹。裘千仞勤學苦練成為武學大師，裘千丈偷奸耍滑成為江湖騙子，裘千尺鐵掌蓮花亦算女中豪傑。如金庸先生尚健在，定就此事向大師討教、商榷。

轉載自蒙特利爾《華僑新報》第17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