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丘比特之箭

這天晚飯後，雨竹接到了久違的吳凱的電話。

吳凱說：“雨竹，那天晚上真的很對不起。”

雨竹輕鬆地說：“沒關係，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吳凱說：“可以請你出去喝咖啡嗎？我有點事想跟你聊聊。”

雨竹笑笑說：“我不喝咖啡的。”

吳凱說：“啊，對、對，那我請你喝奶茶，奶茶。”

雨竹心中暗笑，這個吳凱，交往了這麼久，連這個都記不住，同時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我和他的事不是已經交待清楚了嗎？約我出去會是什麼事呢？不過，作為一般朋友交往一下也沒什麼的。”於是，雨竹禮貌地答應了吳凱。

兩人來到一個小小的西餐廳。雨竹照例點了經常點的熱奶茶。吳凱要了熱茶，服務員送上一小碟炸薯片。兩人又象以前一樣，閒聊起來。

繞了幾個圈子，吳凱終於把話轉到正題上。他望着雨竹，小心翼翼地問：“可以談一下你男朋友嗎？”

雨竹說：“他是我初中同學。我過年的時候去深圳就是跟他去的。”

吳凱的眼中露出一絲不悅，但他很快掩蓋過去，目不轉睛的望着雨竹，儘量用一種平和的語調問：“既然你有男朋友，為什麼情人節那天晚上還答應跟我出去呢？”

雨竹一下子窘得無地自容，同時也急了，抬眼迎着吳凱的目光，紅着臉說：“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是情人節！接完你電話後，他打電話跟我說：‘今天是情人節。’我才知道的。我以為我不知道那天是情人節，你也不知道。”雨竹委屈地望着吳凱。

吳凱很意外地“啊”了一聲，然後以工程師特有的嚴密的邏輯思維繼續冷靜地問：“他怎麼不約你出去呢？”

雨竹說：“他那天去了省城。他是在省城給我打的電話。”

吳凱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雨竹的臉，以一種緩慢而平靜的語調說：“我們交往了那麼久，據我觀察，你們以前好象沒什麼交往，怎麼一下子就好上了？你就沒考慮過我嗎？我自以為已經給你很明確的暗示，誰會那麼無聊，經常給你打電話，浪費時間呢？”

雨竹被逼急了，也顧不上多想，脫口說道：“除夕夜我一個人值班，我給他打電話，他馬上來陪我。我跟你說的時候，你卻說：‘你不會把收音機的聲音調大一點嗎？’我以為，以為……”雨竹講着講着，聲音開始微微顫抖，抬頭望着吳凱，眼中閃着淚光，她講不下去了。一個女孩子在最無助的時候，向一個男孩發出求救的信號，而這個男孩子卻粗暴地拒絕了，女孩還會考慮讓這個男孩陪伴她一生嗎？更何況，女孩的選擇本來就不是這個男孩。
吳凱一下愣住了，他被雨竹顫抖的語調，晶瑩的淚光深深刺痛。他啞口無言。

情人節晚上遭到雨竹拒絕後，他反覆思量，跟雨竹交往了這麼久，他每次給雨竹打電話，除了值班外，她經常都在家。周末和一些特別的節日，他都能輕而易舉地約到雨竹。雨竹就不象那種有男朋友的女孩。怎麼會有男孩子情人節都不陪女朋友的呢？他越想越不對勁，覺得是不是他又做錯了些什麼，雨竹又象上次連續兩個星期不接他電話那樣，在耍什麼小脾氣，所以他覺得有必要問清楚雨竹。他放不下這個令他夢魂繚繞的姑娘，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他恨不得甩自己兩個耳光。

兩人相對靜默了好一陣，吳凱鍥而不捨地說：“我希望你能重新考慮我。”

雨竹急了，說：“你這算是逼我嗎？”

吳凱覺得心中一陣抽痛，他痛苦而又戀戀不捨地望着雨竹：“我不是逼你。我很早就開始注意你。你爸爸是我初中的老師。認識你是因為何麗妍那天跟我們開玩笑，說要介紹一些女孩子給我們認識，沒想到其中一個是你。這麼多年了，你好象沒怎麼變。講出來都沒有人會相信，我工作三年了，從來沒談過戀愛。我對你是認真的，別的玩笑怎麼開都可以，不要拿感情開玩笑。如果你跟你男朋友才剛剛開始，我希望你能重新考慮一下我。如果你們已經象何麗妍跟宋平一樣，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那就不必了。”

雨竹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她沒拿吳凱的感情開玩笑，但她不想再作解釋。她已經向吳凱講明白，她有男朋友了，但他還是鍥而不捨。她擔心自己說下去會傷害人家。吳凱的鍥而不捨和深情的表白，讓她感覺到他冷漠的外表下的一顆滾燙的心。吳凱的話在她心頭猶如千鈞的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重。曾經滄海的她知道吳凱現在的感受。如果說，她對吳凱已造成的傷害是無意的，那麼，她現在不敢再輕易碰一下他的傷口。她只好保持沉默。

吳凱深深地看雨竹一眼，說：“過幾天我就要去外省出差，要一個月之後才能回來。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給我一個答覆。”

夜深了，吳凱送雨竹回家。來到住宅小區的大門前，雨竹下了摩托，吳凱遞給她一樣東西：“雨竹，這個送給你。”昏暗的燈光下，雨竹接過來一看，象是個鑰匙扣。這時候她心亂如麻，慌裡慌張地也沒多想，說了聲：“謝謝。”就匆匆回家。

回到自己的房間，雨竹拿出鑰匙扣細細一看，那是木頭雕成的兩顆相印的心，上面插着兩根箭，箭上寫着：“一箭如故，再箭傾心”，反面寫着“心心相印”。

雨竹捧着鑰匙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