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是想跑往大院深处,引武大郎和青丝婉儿追来,然后伺机各个击破.如果白主任离开院门寻来,我再力争从院门逃离.另外到了大杂院深处,如果有可能,我也可甩开武大郎他们,蹿上靠近围墙的房子,尝试从房上翻出大院围墙逃逸.可是眼下在白主任的招呼下,全院皆兵,舞文弄墨的都改了舞刀弄枪了,一下子打乱了我的算计.不过好在这些男女翰林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都只是守在各自屋门前,拿着各自奇形怪状的兵器,静观院中形势的变化.
略一迟疑,没别的更好选择,我仍向大院里面奔去.哪知刚一迈步,从大院深处奔马一般冲出一个人来,带起了一溜尘埃,仅一眨眼功夫,已由远至近.我仔细一看,原来竟是老翰林.
老翰林仍是上身反穿老羊皮马甲,只是边往这边奔跑边脱下这副行头,随手扔出,同时一拽腰间扎着的一条烂银色的纯钢锁链,一条两头均是银色钢球,中间以约两米长钢链相连的链子锤已舞在手中,离我十几步远,既不来一句文人见面的寒暄问候,邻里之间的礼貌客套,也不说一句江湖切口,盘一下根底,只是奔腾之势不减,迎头将钢锤向我心口打来.
老翰林随手扔出的羊皮带毛马甲,正巧打在刚从自家门里出来的门爷身上.门爷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嘴里还大声叫喊着:“这大早晨的让新来的小翠儿伺候着吃了一套煎饼果子,这个口感,这个手感啊,糊里糊涂就睡到了现在,怎么转眼院里就出这么大事儿了?我总讲不说不笑不热闹,可这打起来太热闹了也不好啊.”
院里的人们谁也没理门爷的自言自语,全都屏住了呼吸,一个好像也会武功,被院里人称为天涯断肠人的女子甚至发出了一声“啊”的惊呼.围观的众人已经看出,老翰林向我当胸掷出的这一锤,可谓力重千钧的狠辣杀招,以他们对我醒来已经是黄昏的过往印象,这夺命一锤之下,我将是血溅当场,必死无疑了.
老翰林的这条链子锤平日只是当腰带扎在裤腰上,外面罩着反毛羊皮马甲,偶尔也拿着垂在两腿间的两个锤头用作老人活动手关节的铁球,但眼下众人才知道,这平日貌似弱不禁风,风烛残年的腐儒竟是文武两途的绝顶高手,都禁不住大吃一惊.
钢锤呼啸贯胸而来,纵跳不及之下,我双脚抓地,一个后仰,上身几乎与两腿弯成了九十度角的急使了一个“铁板桥”,钢锤堪堪擦着我的鼻尖掠过,真是好险,随之一声巨响,我看到眼前又蹿起了一团火星.
原来武大郎刚才在我折扇的重击之下,虽然头上起了一个大包,但并无大碍.倒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仗着雄浑深厚的功力,又爬了起来,正见我背对着他和老翰林对峙.这小子置我于死地心切,随即气贯头顶,两臂贴腿下垂,双脚用力蹬地,像射出的炮弹一样,向我后心撞来.不料在我一个铁板桥闪过老翰林当胸打来的钢锤时,武大郎的秃头正迎上老翰林的钢锤,正是外家功夫中油锤贯顶的精妙绝招.
石破天惊的两强相撞后,武大郎几个翻滚又摔在了地上,在刚才头上左边被击而起的血包旁边又暴起了一个对衬的大包,就像头上长起了两支犄角,而老翰林的钢锤竟也在这一撞之下凹进去了半边.
左手猝伸,我一把抓住链子锤的钢链,翻身而起,站直了身子,同时右手折扇沿钢链向老翰林持链子锤的手上削去.老翰林招数使老,没料到我变招之快,猝不及防之下,急忙撒了链子锤,向后纵跃.而我一锤在手,也不再需要折扇防身,抖手将折扇掷向老翰林.
老翰林弃锤保身这一手从武功上来说可算是招法中断尾求生的一招,使得倒也中规中矩,只是忘记自己平日都是以链子锤当腰带系着裤子了,今天链子锤当了兵器,等于没了腰带,眼下危急之中为躲我掷出的折扇用力后跃,系着裤子的纽扣竟猛的一下子绷断,裤子滑了下来,而我那带着内力的折扇正好穿裆而过,将他裤子劈为两段.随着老翰林倒纵后的双脚落地,他的两条已经分开的裤管滑落到了膝盖以下.
一招占先,我乘胜进取,舞起链子锤一锤直击青丝婉儿,青丝婉儿心惊胆战,不敢硬接我的重锤,只是后退躲闪.哪知我攻向青丝婉儿的这招仍和上次一样,仅是虚招,借着挥舞链子锤的一旋,我向旁一跃,尔后一个纵身,跳上了东屋郎先生的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