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鳴

木魚梵唄高低律

晝夜鳴擊圍梁繞

有心無心非空心

念念不忘修行意

木魚在吸地，怎麼突然聽到很大的鳴叫聲，像是草蜢叫的聲音。這叫聲太真實，太接近，像是從廚房傳出來的， 有點不能相信。

她停下來看着沙發上的老公，問：“你聽見了嗎？”

老公說：“聽見了。”他尋聲找去，原來在廚房的百葉窗上真的趴着一隻。

“用孩子的網子把它請走。”木魚說。

“幸好他一直留着這網子，還真派上用場了。”老公說。

四月一日 星期二

已經是夜裡11點多了，木魚剛剛熄了燈心裡想着他，聽到手機的提示音，是閨密。她看了一眼身邊熟睡的孩子，又聽了聽另一間臥室里老公的鼾聲，輕輕地走到了客廳。

她：睡了嗎？他要找你，說有事。

木魚：他怎麼了？

她：不知。我能把你的新號碼給他嗎？

木魚：好吧。

木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他？剛剛恢復的一點點平靜被一筆勾銷了。他的一切又回來了。

沒過幾分鐘，他來了。

他：睡了嗎？

木魚：沒。

他：幹嘛呢？

木魚：呆着呢。（木魚：剛不是在想他呢嗎，為何不直說？）

他：想你想的不行了。

木魚：魂被我鈎走了吧？

他：嗯， 好嗎？

木魚：跟你一樣。喜歡我的新頭像嗎？

他：頭像照片沒實物好看。

他：你平時戴嗎？

木魚：運動的時候不戴，怕劃破，我就這麼一件是你給的。

他：我這段時間常帶孩子放風箏。放的時候就一邊想着你。

木魚：您就放風箏的時候想我呀。

木魚傳了張照片，上面的他遠遠地坐在瓦藍的天和黃黃的地之間。那是他們最後一次一起出遊時，木魚從山腳下照的。

木魚：看見照片上有一人嗎？

他：嗯，看見一人，那人眼熟。知道他在想什麼呢嗎？他想把一人留在身邊。

木魚的眼眶有些濕潤，她的心又開始有些痛了。

他：想你想的真是挺難受的。我第一次知道想一個人能心疼。

木魚：我也是。天天。

他：每分秒

他：其實斷了聯繫之後，我本想讓自己多靜靜，看時間能不能消化這一切，但的確想你，就給班長打了電話，問了你情況。

木魚：有時真想和你私奔。

他：我早就想了。

木魚以前寫了幾句隨筆是紀念他們最後一次在一起的時間。她寫時不知是否和何時能再聽到他或見到他。木魚發給了他。

他：寫的真好。我配不上這些字。

木魚：不許從門縫裡看你自己。

他：我向來是用放大鏡看自己。我不是看低了自己，是怕辜負了這份情。

木魚：我可沒逼你啊。

他：你逼我什麼了？

木魚：我怕你看了有負擔。

他：談不上負擔吧。其實想你想最多的時候，往往會負面的想你。可能是安慰自己吧。

木魚：其實剛班長給我短信時，我正想你想咱倆的事呢。

他：這段時間我想的更多是婚姻，愛情，真實，虛幻。可能那就是人生吧。

木魚：最後見你話沒說完就斷了音訊。我想等有機會再見到你，就想問問，你我是否還站在同一張紙上。

他：在學校我關注過你，直到又見到你之前，我都會經常想起你。這麼多年，這份感情一直真實的存在我心裡。可在生活中，我們又很難在一起。這是我最糾結的地方。

他：的確真的很愛你。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可能每個人都在尋找真實的自己，這種感覺我找到了，可又難做真實自己。生活中很多東西都會陰差陽錯吧，沒辦法，這也是緣分吧。

木魚：我可是還期望哪天你把我帶走呢啊。

他：我也這麼想。可別到時候人在，事沒了。

木魚：什麼叫人在事沒了？有人在就有事。

他：那你能等我？

木魚：等呀。你能等我嗎？

他：嗯。不早了，睡吧。

木魚：是困了，可我還能睡得着嗎？有這麼大的一驚喜。

他：那就再跟我說會兒話吧。

木魚：行呀，你要行我就行。那以後找你方便嗎？

他：嗯，還是我找你吧。

木魚：那今天？

他：在外地。

四月二日 星期三

清晨，木魚勉強地起了床，草草地開始了一天。 昔日上班路上的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是和他閒聊時的甜蜜和踏實又回來了。路上，是他。

他：早。要不要我再送些乾果給你父母？

木魚：還有呢。他們吃得慢。幹嘛這麼體貼？

他：我這不是想你，想為你做點什麼嘛。順便替你看看他們。

木魚：我常電話他們。不麻煩你了。心領了。

他：你這段時間工作忙嗎？

木魚：除了想你，就還是那樣唄。我是儘量讓自己忙起來。

他：我也是，想做些成績出來。

木魚：晚上有空嗎？

他：有。還是走路的時間？

木魚：對。

以前，他倆雙雙在飯後邊走邊聊，雖然各處異地，但是可以看得見同一個月亮，同一片繁星。

他：走着呢？

木魚：嗯。我可是且行且珍惜呀。（她故意拖着調子。）

他：哈哈。真心真情在，且行且珍惜。

木魚：有你有我在，且行且珍惜。

他：妙語。你到底怎麼想我們的將來？

木魚：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你說這樣摟摟抱抱挺好。

木魚：有的時候，心情不是一句話就能概括的。

他：可你又對我說要我勇敢。

木魚：我那時心情上上下下，有時很抱希望，有時很惆悵。我對你說要勇敢，也是對我自己說的。

他：再次見到你比上學時還迷人，還美，散發的都是吸引我的東西，在你血液里。

木魚：我哪有那麼好。

他：還有你對我說要勇敢，的確也是你性格里吸引我的地方，挺好，的確挺好。

木魚：也就是你這麼看我，這麼說我。

他：我對你的愛， 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了，就是想讓你知道。自己的感受自己知道吧。我們的事就是怕傷着你，不希望你為我做什麼，自然隨意就好。

木魚：你怪不怪我惹了你？

他：怪？怎麼能說怪。您不說過是我的問題，你才有了問題的？話說的跟繞口令似的。

木魚：哈哈。這麼說還是怪我了。

他：你是拿我當情人過，我可是想拿你當日子過。

木魚：這話聽着是你不放我了。

他：咱倆談不上誰放誰的問題，反正我是放不下了。你要願意放你就放。

木魚：我不放，我也不想放。我要想方設法把你裝我瓶子裡。

他：看見星星了嗎？

木魚：嗯。星光燦爛。

他：我要是顆星星該多好，在天上老看着你，而且還是那顆最亮的，要引起你的注意。

木魚：不讓你當星星，離我太遠。就想讓你當真人，過來領養我。

他：有一天你不愛我了，我就去當流星，划過了，看到了，就好了。我化身灰燼，葬身大海。

木魚：在那之前，我定會先把你捉住裝進我瓶子裡。

木魚：想讓你抱抱我。想讓你吻我。

他：我也想，想天天抱着你。想你天天撫摸我的後背。

木魚：不知為什麼，見你時就是說不出話來。挨着你坐，拉着你的手就足夠了。你不怪我吧？

他：當然不怪。說實在的，我也是就想靜靜地坐着，摟着你， 沒有距離，說說話，真未必要做什麼。

木魚：她現在怎麼樣了？

他：她這段時間壓力的確很大。身體好些了。

木魚：我老覺得特對不起她。可我又珍惜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就陷進去了。也對不起你。我是不是太自私。按道德倫理來說，我應走開。

他：你自私的要命。說實在的，這是鞋和腳的關係。我覺得我不幸福，好多年了。我對你的這份感情不是消遣，不是花心，是真愛，這輩子可能就這一回了，所以格外珍惜。

他：可我畢竟也傷了她的心，背叛了對她的諾言。

木魚：是呀，我何嘗不是呀。沒事我也不想捅這麼大的婁子。我以前也說過，離着你遠，我是沒事自己給自己招事的性格嗎？

他：所以說這事我沒怪你，是我先招惹你的，你也沒拒絕。

木魚：我該拒絕的拒絕，該接受的接受，我願意挨這份打。

木魚：算了，不說了。我該回去弄孩子了。你要有事先忙吧。

他：你就是我最大的事。那你先忙。

木魚：嗯，明天還有時間嗎？

他：8點以後就不行了。想與你一生在一起。

木魚：想你所想。

他：思念是傷痛，何時再聚首？

木魚：你讓我怎麼答你，我心裡不亞於你吧。我只是不想說出來。

他：若有真情在，等我扣柴扉。

木魚：真情永在。

他：真情負水東流

孤影獨上西樓

秋風老雁南下

寒冬自從北來

木魚：不喜歡那“老”字。

他：愛你

木魚：三月春風美景 炙在朝朝暮暮

木魚：吻你

他：真懷念你唇

木魚呀木魚，你這麼做是不是太不負責，太自私？兩個家庭，兩個孩子。你要是愛惜他，是不是就該為了他放下，也就不會傷到她？這是不是貪念，占有，污染，罪惡？木魚邊照顧着孩子，邊問自己。

可他是那種無法形容的刻骨銘心的一切，是你這輩子第一次遇到的真情，是以前不相信的卻又真實存在的真愛。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我們真有可能嗎？

木魚又嗔怪他：我要怪你，為何當初在學校不表白？

木魚又責怪自己：不過話說回來，要是他當初真跟我提這事，我肯定是拒絕的。家裡不許，我也會怕的。所以我也一直沒讓任何男生有機可乘。媽那時正經歷和爸的事，她也從來不跟我談男女應如何交往，看見我跟男生說話就神經兮兮的。挺煩。哎…

四月三日 星期四

他：在？

木魚：還能說多久？

他：再過幾個小時就得停了，然後要消失一段時間。

他：我不喜歡那種偷偷摸摸的感覺，跟做賊似的。

木魚：什麼叫做賊呀，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他：這話聽着更氣人。

他：咱倆時間也不算短了，但想你的時候真是抓心撓肺。有時想你想的真是心疼。

他：能再見到你覺得真好。

木魚：我真有那麼好嗎？您看上我什麼了？

他： 你的一切。你那麼迷人，怕丟了你，怕失去你。只想與你今生一起。有你才像生活。

木魚：想和你去西藏。

他：西藏是一個淨心定性的地方。我想是哪天你不再愛我了，我自己去。或者是因為什麼原因我離你而去，你自己去。

木魚：什麼原因你能離我而去呵？

他：真想不出來什麼原因我能離你而去。假設吧，只是假設。

木魚：我不說了嗎，要是怎樣了，我把你放我瓶子理，我帶着那瓶子也得一塊去西藏。

他：你考慮過你現在這段婚姻嗎？你們當初決定組織家庭時也一定是很幸福很開心的，那為什麼現在會發生這種情況呢？以後會不會也發生在你我身上呢？

木魚：考慮過，也早都考慮過。當初拒絕你，我很矛盾。但我真是情不自禁，沒抗住，被你的真情打動了，從無到有，從少到多，就陷進去了。

他：所以我一直在想是人家的問題還是自己的問題，是感情的問題還是客觀因素的問題。那咱倆在一起，你認為是你的原因呢，還是他的原因呢？

木魚：我們本來是平平淡淡，相敬如賓了。就因為你的出現。

木魚：我記得跟你說過吧，要是碰不到你，我也就這麼過下去了，湊合着把孩子養大。然後我也就與世無爭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們真能在一起，會不會有一天也像現在這樣重複着發生，可能咱們最終也變成了湊合，離可能都懶得離了。

木魚：我覺得不會。這次跟以往都不一樣。真是刻骨銘心的感覺。

他：嗯，其實我跟你想的一樣，也覺得不會。我覺得這次和以往也不一樣。以後要是遇到什麼事，可能年齡大了，人更成熟了，會做到容忍謙讓。而且可能也是因為遇到你的原因，感覺一下子爆發出來了。

木魚：真是再遇到你以後，我才想了很多，而且想得更細。還真比20多歲談婚論嫁時想的還仔細。可能是畢竟經歷了很多，說釋然也好，說坦蕩也好，在很多地方看得開了，不會斤斤計較了。心理狀態和年輕時也不一樣了。

他：班長說過，你挺勇敢，敢愛敢恨。

他：那以後你要是再遇到什麼人，會不會離我而去呢？

木魚：這一次真和以往都不一樣，你之後我也不想再和別的男人有任何瓜葛了。要是沒又碰到你，我也就沒這個奢望了。現在不是有你了嗎， 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我的確有點離不開你了。但跟你又覺得很虛幻。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

木魚：有人說：人最不能相信的是自己。每時每刻每分鐘每秒都會變化，最無常的其實即是自己。念頭提起，念頭放下，一出一進都是無常。

他：你我是沒信心還是沒決心？還是不放心什麼？我老問自己。

木魚：我有時覺得事情來的太突然，一下子湧現的感覺。有些招架不住。

他：還是別急吧

木魚：我沒急

他：能忍？

木魚：能。

他：忍者

木魚：是熟者。不是信心和決心的問題。我想主要是看不見對方。要是我們都在一個城市，雖然暫時還不能在一起，感覺會是不一樣的。

他：思念成災

他：再遇到你就傻了，傻完了就想了，想了就微了，微了就想見了，見了就想一起了，一起了就幸福了，幸福了一生就踏實了。是這樣嗎？

木魚：小花樹山，香氣遠播，問君三語，花為誰開？

他：只為賞花人。

他： 花紅四月開

引蝶招蜂來

煮茶賞花時

只等你歸來

木魚：歸期可待？

他：勿急。

木魚：花謝花飛飛滿天

冷雨敲窗夜難眠

問君能有幾多愁

他：情到情愁愁白頭

木魚：想和你做一雙筷子

他：化蝶雙飛 做著同餐

木魚： 從沒人像你這麼打動我的心，讓我流淚讓我歡笑，讓我歡喜讓我憂。

他：我是陳年的老酒情， 老酒陳香，情義更濃。

木魚：你是！哪天我定要泡在裡面不出來。

他：喝醉了怎辦？醉臥我懷中？

木魚：我想知道醉是什麼滋味，想讓你把我灌醉。

他：我捨不得。

木魚：想為你醉。

他：想你啊

木魚：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

他：醉眼看花花枝俏

木魚：一醉方休靜心蓮

他：酒能留得芳心在？

木魚：蓮花芳心酒中待

他：我心碎了，因想你了，忘了怎麼哭了。

木魚：你是不是一個大盜呀。

他：我怎麼又成大盜了？我要是一大盜，你就是一女飛賊。

木魚：是你自己說的，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他：你偷我的心，攝我的魂，是不是一飛賊？

他：對，我就惦記上你了，怎麼辦吧。除非有一天你不想理我了。

木魚：我可沒不想理你。

他：那就讓時間來看吧。時間能驗證一切。

木魚：我就是時間。

他：隨着時間，你可能變老，你可能變醜，但我就惦記你一輩子。

他：記得以前有一童話故事《時間老爺爺》？現又出了一個“時間老奶奶“。

木魚：把那“老”字去掉。

他：照顧好孩子，你自己也多保重。

他：走了，愛你，永遠愛你。

木魚：我也是，分分秒秒。

他：兩情相悅，何必在朝朝暮暮。時間來驗證吧！你我努力！

後序

無論你遇見誰，他都是在你生命中該出現的人。

無論發生什麼事，那都是唯一會發生的事。

不管事情開始於哪個時刻，都是對的時刻。

已經結束的，就已經結束了。

“煩惱即菩提，菩提即煩惱”。煩惱和菩提又如海水與波浪，波浪因何而來？是由水而來的，離開了水，就沒有波浪。波浪就等於煩惱，從洶湧澎湃的波浪裡面，我們可以知道水的本性是平靜的。所以，在煩惱的裡面，我們知道它有一個清淨的自性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