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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台戲選秀前,俺好不容易知道了個賴昌星,還給遣返了
送交者: 機會園丁 2011年09月01日07:43:05 於 [競技沙龍] 發送悄悄話


 

第一回 賴大還朝驚煞老臣 太師良策安撫眾官  

一年裡最熱的便是這個時節了,帝都的官宦人家,都早早的打開了冰窖取冰降溫,八百里加急送來南國的海味,北國的山珍,至於鮮菜果蔬,更是京郊專供的。這時節的官宦人家如不擺足威風,怕是要被同僚嘲笑小氣的,早年皇上便有諭旨,諸事皆有法度,以威四夷,切不可墮了天朝的威風。
    帝都的房價,近年來漲勢驚人,但是再漲也漲不到太師府上去,這一大片的府邸,亭台閣榭,鬱鬱蔥蔥,在帝都里少有能及。吳太師位列三公,雖屬閒差,但位高以至人臣之極,早年跟隨太上皇東征西戰,立過汗馬功勞,太上皇退位之時,便明發諭旨晉了太師,至今已近十年,真箇是元老重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太師府的宴客廳里,下人們早將大塊的冰用錘子砸成小塊,再用鐮刀細細的切割雕鑿成五角星狀,都擺在宴客廳房角四周,大廳里透出股子浸入心脾的寒意。即便這般清涼,卻也驅不散幾位老爺心頭的燥熱。
太師昨日過多疲憊,午睡還未起床,下人們小意的伺候幾位朝中的大人,眼瞅着賈太保汗出如漿,吏部尚書賀大人滿面驚惶,刑部尚書周大人雖未如那二位一般,卻也一臉沉重,不由的心頭一緊,幾位爺平時都是矜持威嚴,英明神武,現如今失態若此……下人們雖然駑鈍,但也瞧出必是出了大事,這天朝的事情,一向不足為外人道,但凡此類事情當然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用吩咐,下人們上完茶點便惶然退去。
“吁”賈太保靠在椅背上,茫然的端起茶便喝,竟是未覺其熱,周尚書皺皺眉頭:“賈大人,以下官看來,那賴大不過是一破落戶,早年雖富可敵國,現如今不過苟全性命,太子殿下竟也如賈大人一般驚慌。恕下官駑鈍,一個小小草民賴大,何須如此緊張?
“周大人所言甚是”,吳太師走了出來,擺擺手制止了諸位行禮,卻道:“我已經得了消息,青林賢弟不必驚慌,昔年,前有賢弟外放於福建巡撫,後有賀尚書居布政使之位,賴大來投,挾金銀珠寶無數謙卑於前,倚欄而歌者眾恭敬於後,輕紗窈窕,概屬紅樓之內,以福建一省之大,皆從此獠,時太子儲君尚在藩邸,亦莫能外。帝都諸位老大人,怕也是受了好處,當年事發之時,舉國震動,時太上皇尚在大位,朱丞相那麼大陣勢,還不是無功而返?最終不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放賴大遠渡海外蠻夷之地,草草了案,十二年過去了,到今日莫非還能重翻舊賬不成?
賈太保嘆了口氣:“莫非太師忘了黃尚書和陳總督之事?賴大之事不過是個幌子,背後還是黨爭,這黨爭到了最後,終究要找個替罪羊的”。
賀尚書憂心忡忡:“自我朝太祖以來,先後十一次黨爭,株連禍結,概莫能外,我等前朝老臣,太上皇不以卑鄙,以我等輔佐聖上,雖戰戰兢兢於內,卻未嘗不驕橫跋扈於外也,本有太上皇為我等做主,然而前日帝都大雨,太上皇受了驚嚇……下官講句大不敬的話,一旦太上皇龍御歸天,當今聖上以我等老臣結黨而私,前些年能逼死黃尚書,拘陳總督、杜台,今日就能以賴大為刀,懸於賈太保與下官之頸,便是太子儲君,恐亦難逃干係”
周尚書點點頭:“聽賀尚書所言,頗有道理,太上皇怕是大限已至,時日無多,太子殿下差我前來告知諸位,我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需想個法子出來渡過此關,皇上好毒辣的手段,居然有賴大這手暗牌,行事速度竟是如此之快,我等皆措手不及……好他個面癱,趁太上皇病危,他……他竟是等不得了嗎”?
吳太師一笑:“諸位不必驚慌,賴大之事,事涉太上皇和儲君殿下,便如當今聖上,又能如何?我煌煌天朝,最要緊得便是這臉面,一旦興了大獄,震動國體,當今皇上雖貴為天子,卻難免蹈胡、趙之轍。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昔年太宗能連奪胡趙之位,便是太學生之亂亦不為慮,今日太上皇雖在病中,我等卻也非束手待斃,朝堂之上,除溫丞相那等虛偽狡猾之徒和戶部李侍郎外,皆是前朝老臣,現在最要緊得是尋得禮部尚書暢春大人的支持,這樣即使有變,聖上亦不敢犯眾怒,若事果真不協……嘿嘿,西南大都督薄久有不臣之心,打着懷古復禮的旗號遙祭太祖,若有必要,我們大可請太上皇的旨意,外聯薄督,以“正本溯源”的名義廢了當今,當然,那只是非常手段,當今聖上是聰明人,揪回賴大隻為敲山震虎,魚死網破的事情,他是決計不肯做的,故以本官看來,此事定會風平浪靜,斷無可能大興牢獄”。
三人大喜,皆贊太師之智,此時早有消息傳來,那賴大已打入天牢,既已不礙身家性命,眾人便皆不以為然,此時方覺一番密談,以至深夜時分,眾人出門來頓覺寒冷,吳太師笑道:諸位皆是我天朝棟梁,此時夜深寒重,切不可着了涼啊!來啊”。
幾名下人垂手而立,吳太師呵呵一笑:
“拿衣服”。

第二回 北戴河督撫朝聖駕,小茶館草民議時局  

一入了七月,天氣就開始悶熱起來,日頭不見得怎麼毒,卻好似下了火一般,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也不知怎地,這滿城的知了開始騷動起來,又是喊又是叫,卻不知朝廷的老爺們早就不耐煩聽了,接連幾道命令下來,這滿城儘是六扇門的捕快粘知了,一夜之間,除了幾個悍不畏死的還在呱噪,這偌大的城,竟聽不見什麼不和諧的聲音,前陣子大雨下的厲害,連帝都都被淹了,這往年叫喚的最厲害的蛤蟆,也幾近的銷聲匿跡了,小民們到處傳謠言,說甚麼今年蛤蟆都不叫喚了,莫不是太上皇龍馭殯天了,草民們傳的言之鑿鑿,也未見朝廷有甚麼話說,發了幾次邸報,卻都是些不相干的,這事慢慢的也就淡了下去。

城外的官道上,一隊隊的侍衛鮮衣怒馬,明晃晃的大旗上印着各路諸侯番號,路邊茶館裡的人們茶也顧不得喝,圍着門檻看,有細心的人數着,今天已經過了十一路人馬了,算上昨天來的,天朝三十二省督撫就要全員到齊了。

“自我朝太祖以降,咱這北戴河就是皇上和朝廷里的老爺們納涼的地方,不是老漢說嘴,我這雙老眼可瞧過了無數的貴人,遠的不說,就說太宗皇帝他老人家,八王議政的年景里來過好多次……”說話的是茶館門邊站着的卻是攤煎餅的王禿子,一口黃燦燦的髒牙嘖嘖有聲。

有與他相熟的便問:“王禿子,你不去攤煎餅了嗎?怎麼又空來這裡喝茶啊?”

王禿子趕緊止住對方的話:“這位小哥切莫亂講,您這話要叫捕快聽見,一個大不敬的罪可就落下了。現如今為當今聖上避諱,那個字可說不得,我的生意叫做“烙煎餅”。

那人卻嘿嘿笑了起來:“怎麼?今上面部有疾,竟連‘攤’字都講不得了嗎?”

那王禿子還沒答話,身邊卻有一人拽住了他,“您老見過那麼多貴人,那……當今皇上……你見過嗎?”只見一胖大漢子發問,聽口音是江南人士,喝茶的眾人都識得他,也是個來告御狀的。

王禿子回頭一看說話的人,卻是呲牙一樂:“魏胖子,我勸你也別在這等了,趕緊老老實實回去做你的茶馬生意去吧!想告御狀?你告誰去?皇上他老人家會管你那點破事?再者說了,這兩天的陣勢你也看見了,休說行宮裡的皇上,便是這各省的巡撫,除了遠遠的看上一眼,你能近的哪個?”

魏胖子默然無語,只是低頭喝茶,想到慘死的妻兒,泫然欲泣,茶館一時靜了,眾人戚戚然,聽說前陣子江浙驛道上的連環快車翻了,死了幾十個人,照理說這在天朝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幾千里之外的事,死的又不是自己,你管他娘?本以為和過去一樣,吵鬧一陣也就散了,可是各地的書院鬧的厲害,番邦也探頭探腦的打聽,朝廷的報館竟也跟着摻和了進來,講的都是甚麼毀屍滅跡推卸責任等等一些聽不懂的話,書生們議論紛紛,天天吵鬧着甚麼徹查到底的瘋話,真真是瘋話,王禿子把他那顆禿頭搖了搖,這上有天,下有地,中間有聖明天子,幾個娃娃懂得什麼?想起二十幾年前的事,這頭搖的更厲害了。

魏胖子的妻兒都在那車裡面,死人名錄上卻沒他妻兒的名字,兩個大活人就這麼空消失了,他跑去官府鳴冤,卻被皂吏打將出來,扔下一句話:此事切莫聲張,過後朝廷賠你五十兩銀子便是,如若不依,休說五十兩銀子沒有,立時便要抓進大牢!這魏胖子急怒攻心,變賣家產進帝都告御狀,卻不曾想那九門之外人山人海,等着告御狀的人排到了城門外!四下打點,這才聽說今上不在帝都,正在北戴河召集六部九卿並三十二省督撫議事,便馬不停蹄趕了過來,誰曾想來了五天,竟果然如禿頭說的那般,休說皇上,便是各省的總督巡撫也未曾見得一面。

“聽說當今宰相是極好的,兄台不若去尋宰相的門路”。說話的人繫着方巾,書生模樣。

“啪”,魏胖子一拍桌子,卻唬了眾人一跳,“好甚麼好!這廝專會騙人,幾滴貓尿收買人心!我那娘子和孩兒出事之後,這廝答應的好好地要給一個交代,哪知前腳剛走,朝廷便蠻不講理的把我趕走……這這,堂堂天朝宰相,便是這麼一個言行不一的小人……”話未說完,身邊有相熟的早灌了他滿嘴涼茶。

“那相爺看起來像是好官,只是當今朝廷,也是個“八王議政”的局面,相爺勢單力薄,如何管得了那些結黨營私的國賊?”有人嘆道。

“好官?呵呵,這朝廷有甚的好官?宰相老爺先把他娘們兒孩子的屁股擦乾淨吧……哈哈”又有人大笑。

“諸位,敢情當今這宰相和前些年的李相爺一般,都是管不了自己老婆的人啊”

“李相爺?那廝修了個勞什子大壩禍國殃民,聽說二十多年前那樁公案,帝都里的太學生就是他下令給……”說話的人並指如刀,在咽喉處劃了一下。

“非也非也”,一個酸儒站起來搖頭晃腦:“當年事發之時,小生尚在帝都書院裡求學,此事再了解不過,雖是李相爺下的令,但那也是“八王議政”通過,太宗又點了頭的,細論起來,那是前些年致仕的大理寺羅正卿動的手,早就死了的姚大學士、楊閣老也是脫不了干係的”。

“當今太上,不也是因此事而起嗎……”。

“當今太上皇?”眾人哄然大笑,太上皇那些事婦孺皆知,那酸儒更是輕聲唱了起來:“窈窕少將,君子好逑,自古帝王多風流,吹拉彈唱,當眾梳頭,高腰長褲妻如猴,黑框眼鏡,揮斥方遒,蠻夷番邦把盞游……”。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把太上皇殯天的事又說了幾遍,茶館老闆趕忙出來:“諸位客官,莫談國是,莫談國是啊!這話要傳出去,小人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那戴方巾的書生卻也站了起來,氣的渾身發抖:“無恥莽夫!,你……你們切莫胡言亂語,溫相是極好的,他……他那等年紀的老人,你我應當尊重才對,朝廷便有萬般不對,也只是那些貪官該殺,我煌煌天朝,百姓億萬,都賴朝廷養活,這朝廷好似我們的再生父母,哪有兒女埋怨父母的不是?爾等這般數典忘祖,其心可誅!若覺我天朝不好,可速速去那番邦蠻夷之地,這等……這等駭人的話,切莫再講,我亦不聽,如若再講,我便要去官府告你們一個妖言惑眾、聚眾謀反的罪名,到那時……”。

魏胖子咽下涼茶,揪住書生便打:“敢情死的不是你那妻兒,我打不了朝廷狗官,今日便拿你這小賊出出氣……”。

群情激奮,眾人紛紛上前,揪住書生便打,便連倒茶的小二和店外討食的乞兒都上前踹了兩腳。眾人均覺如此迂腐之貨,便打死也不多。

天氣越發的沉悶了,外面一隊隊車馬逶迤而過。遠遠一杆亮紅大旗煞是刺眼,眾人心下一震,放開鼻青臉腫的書生,齊齊擠過來看,只遠遠的看見紅旗招展,諸將甲冑分明,持鐵錘和鐮刀的侍衛分立兩旁,中間簇擁着一輛奢華大轎,前頭一杆大旗迎風招展,上繡六個金黃大字:

西南大都督薄。

末世拍案驚奇第三章】論朝政權臣謀上位逢疾雨薄督遇故人

 

立秋剛過,這天氣越發的沉悶了,日頭早被遮死了,天上那片雨雲厚的竟似看不到底,忽地狂風掠過,風后便是雨,細微而至淋漓,又至瓢潑,夾伴着悶雷轟鳴,瘋了般撲向人間,似要決絕的把這天地掃個乾淨。

 

今上不在帝都,朝廷的老爺們便也不用上朝,索性整日介到衙門點卯廝混,有這雨攔着,想來也沒人到府上尋門路辦事,老爺們關了窗,閉了門,咒罵了兩句,便摟着小妾快活去了。帝都本來樓子極多,樓里的姑娘不繡花,做的卻是繡花針的生意,所謂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想來這功夫還是不錯的,只是前些年裡六扇門不知道發了甚麼瘋,把帝都樓子裡的姑娘們都逐了出去,這大雨天裡,小民們無處可去,只好躲在家中,想到此事便暗地裡的罵那朝廷里的狗官都是一水兒的王八,這吹皺一池春水,干卿屌事?人家樓子裡的姑娘們都是些正經人,舍了力氣,賺的是辛苦銀子,總強過狗官們渾不要臉的悶聲發大財。又想想這幾年日子越發難熬,前些年這朝廷尚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現如今竟是里外都爛透了,不由的心生煩悶,遂扯過自家婆娘孩子,打個幾巴掌解悶兒。

 

這北國的風雨未怎麼擾了帝都,卻苦了幾百里外趕路的人。北戴河的官道上,行來一路人馬,赤衣赤甲赤鞍赤馬,連那足下的官靴都是赤色的,當頭一騎,手捧一杆大旗,本是亮紅色的,被雨浸透,顏色也漸漸的重了起來,瞧來卻就黑了,左右侍衛持了鐮刀鐵錘緊隨其後,簇擁着一輛奢華官轎。那官轎內里別有洞天,雖不甚寬綽,卻也雅致。桌椅式樣深沉穩重,花紋古雅靜穆,木質顏色已然黑了,竟是番邦朝貢的黃花梨木。湖筆徽墨宣紙端硯,文房四寶一應俱全,魚兒龍里沖的是極品的大紅袍,兩人各置一邊,瞧那官服上的錦雞,這二位竟是朝中的大員,一人長臉鳳目,鷹視狼顧,一臉的飛揚跋扈,正是西南薄督,另一人卻圓臉闊鼻,滿面諂媚,卻是欽命東南總督、加大都督銜的俞總督,此刻正滿面堆笑,邊飲邊說:

 

“這十幾日不見皇上,太師宰相六部尚書們也不在京,偏生朝廷的邸報里隻字不提,百姓們頗為好奇,有那不曉事的,便胡說甚麼今上要廢太子,卻反被六部挾了太子逼宮,又說丞相嚇尿了褲子,哭的梨花帶雨,還說甚麼南粵的汪大都督心生不忿,欲進京勤王……那酒肆茶館,勾欄瓦市,處處皆議,沸沸揚揚,越發傳的不堪了,倒也有那忠心的奴才,對聖上好生惦念,有幾個思之甚切,沒了皇上竟不知該怎麼活了,聽了那流言登時大怒,哭了幾次,又自發的結社駁斥流言,聽刑部的人說,帝都這陣子總有百姓為此打架……”

“唔,風起於青萍之末,今上離開帝都久了,坊間自然會有些反應”,薄督不置可否,伸手倒了杯茶,輕輕置於對方面前:“俞世兄怕是漏了句話:‘西南大都督薄久有不臣之心,招兵買馬,意圖不軌’,是也不是?”

 

那俞督哈哈大笑:“果然瞞不得你!賢弟坐擁西南,遙祭太祖,紅歌教主何等雄名!竟把西南大都督的名聲掩了,這滿朝文武、億兆百姓誰不側目?只是……”他圓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太祖文韜武略,天縱其才,卻是個眾叛親離的獨夫,窮兵黷武,好大喜功,驕奢淫逸……凡此種種,自太宗朝便有定論,賢弟是聰明人,現下這朝中各路人馬角力,為兄知你慣是個不讓人的主兒,所謀甚大,但藉此凶行這般手段,你便有機會更上一步?”。

薄督冷哼一聲:“難道我不行這般手段,便有機會了嗎?不過死馬當活馬醫罷了,這三十二省督撫領大都督銜的,算上你我在內,只有六人,這六人裡面,你我份屬同門,自不必說,那姓汪的仗着是天子門生,一向傲慢,我在西南拔了他的舊部,這廝便一直懷恨在心,一旦今上遜位,這廝便要入朝,這尚書的位子總免不了。今太上病危,皇上又下了一步好棋,揪了賴大還朝,登時朝野震動,雖不至於魚死網破,敲山震虎總是有的,遍觀太上皇舊部,因賴大之事,太子惶恐,不敢多言,太保太保,自身難保,吏部的爺唯唯諾諾,刑部那位只知撈錢,那禮部的主子慣是個見風使舵的主,太師久居高位,地位最是超然,出出主意還行,這渾水他是決計不肯趟的,這朝中竟無人可以指望。宰相和這天下官員不同路,又是個慣會邀清名的爛好人,不提也罷。今番這小朝會便是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候了,你我皆是太上皇一手栽培,這等舊臣,皆是今上眼裡那結黨營私的亂臣賊子,縱使你我想罷手,那些對頭肯嗎?太上一旦殯天,樹倒猢猻散,待得明年大朝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到得那時,俞世兄可有良策應對?我這確是旁門左道,但這亂拳打死老師傅的事,嘿嘿,當今太上,不就成例在先?此番鹿死誰手,尚不可知”。

俞總督喟然長嘆:“賢弟所言甚是,罷了罷了,你我兩代的交情,我今日便是來討個主意的,這東南大都督也做的實在乏味,為官四載,朝野竟是罵聲一片。就此一搏,或許還有幾年的尚書可做,明哲保身,怕是這個位子也沒了,現如今你我便聯手攪上一攪,這水渾了興許就能摸兩條魚”。

 

二人思及前程,皆默然不語,各自沉思,一行人馬肅然前行,那雨下得正緊,卻聽見前方一陣騷亂,有侍衛戟指怒喝:“亂槍開道,挑了這攔路的賊廝”。卻聽對方大笑:“薄都督,數年不見,便是這番對待故人的嗎?”

 

那薄督皺皺眉頭,挺身下轎,早有侍衛舉了高傘候着,定睛看去,只見數十人抬着一頂金絲無頂小轎,只在上面覆了幾丈的遮雨銀緞,這般布置竟似是出門賞雨來了,轎上一人安居其上,笑道:“非是愚兄不肯下來,實是不良於行,薄賢弟,別來無恙啊”。

 

那薄督卻也笑了,一揖到底:“鄧世兄別來無恙,真真想煞小弟了”。

末世拍案驚奇 四章】鄧王爺夤夜助太子俞都督漏算赤先生

悶熱了許久,這雨總算下了,澆熄了蟬鳴,淋濕了天地,世人皆盼天行霹靂,地做汪洋,將那穢物一併滌淨,卻不曾想此番只做的一時爽利,待得雲收雨散,不多時便又是骯髒世間。

北國之大,方圓萬里之遙,此刻均遭驟雨遍掃,北戴河慣經陣仗,此番風雨雖大,卻屬尋常,那販夫走卒,引車賣漿者之流,被雨攔了路,三兩聚於路邊茶肆,碌碌小民,粒米之見,身無分文,心思朝堂,有那前朝遺老,自命耿耿孤忠,天寒拿衣服,便憂太上皇,嘆道天朝這般風雨,老人家怕是受不住,思及太上那灼灼英姿,眼圈紅了,復又拈袖在眼角試擦,卻惹得旁人訕笑,便有人說太上皇素知水性,那是天生的本領,又在那南海里住了十幾年,愈加慣熟。此番風雨定然無礙,此刻怕是出江上海,逍遙快活去了,又雲太上八十高齡金槍不倒,端的是威武無比,卻偏逢那軍中賣唱的虎狼之年,坐地吸土,這般本事的,怕是驢大行貨也禁不起,即便不日歸西,也屬正常。漸漸地天色已晚,眾人閒扯解悶之餘,只盼的雲收雨散,便拖曳而去,至於那一代帝王的生死,自是不干自家屌事。

北戴河城北約莫二十里路,坐落着一處莊園,本是當地大戶人家外宅的院子,太宗年間,有客自帝都來,不知使了甚麼法子,這院子眨眼就換了主人,早些年還是寶馬雕車香滿路,近些年卻門前冷落鞍馬稀,只是今夜卻反常,只見得一隊驃騎倒卷旗幟,護送着一輛奢華大轎緩緩進了那莊園,一眾侍衛彪悍異常,手持鐮刀錘頭,長眼的便知是朝廷的制式,小民們哪敢近前,早早的閉門掩燈,驚了朝廷官員,縱被打死也無處喊冤。

天色已晚,燭火便點了起來,十二支番邦朝貢的銀白燭罩着攏紗,把內屏風上的歷代帝王映的栩栩如生,涼風透窗而入,那氣息過了雨,越發細潤,下人們上了熱茶,溫了老酒,擺了些酥雞臘肉,又捧過薰香燃起,片刻間裊裊香霧升騰,沁人心脾,這薰香乃是南海的沉香木細碎後,加了龍涎、靈貓、麝香、迷迭後混合而成,皇家御用之物,這番滋味,等閒人便有錢也難以消受。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廳里確實坐了三人,俞督滿面諂笑,薄督一臉自傲,居於主位的“鄧世兄”心中冷笑:這般嘴臉,果然不是往年你跪進我家的時候了。原來薄督少有惡名,逆倫犯上,太祖朝毆其父保平王,斷了老父胸骨,太宗深厭之,薄為官計,着宮外跪了一夜,托舊友太宗長子鄧氏,於太宗駕前進言,如簧巧舌,說動了太宗,終復啟用。

這位“鄧世兄”便是當年那太宗長子,身世坎坷,太祖朝跛足詬面行於野,悽慘不可名狀,至太宗臨朝,遂蔭其子,以其領宗人府,一時權傾天下,其人行事孟浪乖戾,與一干老臣之子結黨而私,俞、薄皆在其列。因讓位有德,僖宗欽命封王,敕賜丹書鐵券。現如今這鄧氏雖只是個閒散王爺,不復當年之威,卻是龍子鳳孫,天潢貴胄,地位超然,便是當今聖上,也以兄弟想稱。

“今夜為兄請二位前來,乃是受人之託,有位故人急切想見得二位。”鄧王話音剛落,打屏風內轉出一人。俞督大驚失色,那薄督更是心思千轉:怎的太子也在此?

那太子卻是憨笑不止,團團一輯,自撿下首坐了,端起一杯酒道:“小弟敬二位世兄,請了”。

……

入了深夜,雨便停了,往日似這般深夜,大街上除了更夫旁無他物,至於城外的官道上,那更是神鬼皆無,今夜卻又反常,噠噠的馬蹄聲連綿不絕,一隊人馬匆忙趕路,看樣子竟要連夜入城,四周侍衛鐵錘橫握鐮刀出鞘,護着中間那大轎,轎中便是那俞薄二位總督,只是此刻都雙眼緊閉,想來是熬不住這夏末的困意。

 “俞兄,太子那番話,以你之見,如何?”薄督睜開眼,枯井無波。哪裡有半分睡意。

 “唔,宮裡的密報,南粵那姓汪的一到,便被今上召進了宮,又請了戶部的密談,這番隱秘動作,定有所指,太子雖看似淡然,卻着實有些慌亂,竟託了鄧王主動尋我二人,話里話外更是都擺開了說,以為兄看來,太子說的也確有道理,我等四人,皆是開國老臣之後,雖然太子自視甚高,與我等並非同路,朝野卻皆以一黨稱之,習叔父在世之時,雖因邦王之事與太宗有隙,但習鄧同屬五馬,往年兩家交情非淺,這次他托鄧王出面,也着實費了一番思量,賢弟與那太子,平日多有傾軋,但此番風雨來襲,須得同心協力,若今上果真存了廢立之念,今後你我的日子都不好過,便是逍遙如鄧王,只怕也覺勢單力孤。”

 薄督閉上眼睛,不置可否,太子素來心高氣傲,似今夜這般低三下四,實是惶恐所致,看來朝中局勢已然不穩。同心協力?太子若等大寶,說不得哪天便想起今夜你坐了他的上位,尋個由頭整治你一番,卻到哪裡說理?

 俞督自顧自的說:“既是開國老臣之後,又在這朝中能說上話的,太子,鄧王,賢弟,勉強算上愚兄,只此四人,太上皇舊部自身難保,怕是指望不上,勢單力孤啊”。

 “不是四人,是五人!”薄督冷哼一聲,眼中精光四射,“世兄漏算一人”。

 “何人?”

 “二十餘年前,帝都太學生血夜折戟,八王廢帝,東南大都督江夤夜入京繼承大統,便是當今太上皇了,時邦陽二帝先後被廢,一應朝政,悉從八王,那把椅子看着光鮮,實際卻是風口浪尖,太上皇唯恐重蹈覆轍,惶惶如喪家之犬,當時陪同太上皇一同從東南入京的,便是此人了”。

 俞督閉目長嘆:“我怎的忘了僖宗朝一謀士赤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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