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 IBM 研製的電腦“沃森”（Watson）出了名，它參加美國著名的電視問答智力競賽節目《危險邊緣》（Jeopardy！），戰勝了兩名優秀的人類選手，獲得冠軍。這項電視智力競賽節目有二十七年的歷史了，比賽的內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藝文經史，包羅萬象。每期比賽有三名選手參加，採取搶答的形式，最後以參賽者的得分多少決定勝負。這次跟電腦沃森一起參加比賽的是肯·詹寧斯（Ken Jennings）和布拉德·魯特爾（Brad Rutter），兩人都是該節目有史以來成績最好的參賽者。肯·詹寧斯曾經連續 74 場贏得比賽，獎金總額超過 310 萬美元，破了美國電視遊戲節目獲勝場次的紀錄；而布拉德·魯特爾是參加《危險邊緣》的選手中獲最高獎金者，他拿到獎金的總數已經超過 345 萬美元。這次人機同台比賽的結果是：電腦沃森得分將近八萬，兩名人類選手的得分都在兩萬左右；電腦沃森獲得 100 萬美元獎金，詹寧斯和魯特爾分別獲得 30 萬美元和 20 萬美元獎金。

 

就在十四年前，IBM 研製的超級電腦“深藍”和國際象棋大師卡斯帕羅夫進行人機博弈，經過六局對抗後，電腦深藍打敗了當時被譽為“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卡斯帕羅夫。今天，電腦沃森在智力競賽中的驕人成績讓人們又一次發問：電腦真地已經戰勝人腦？人類將來會不會被機器所控制？人工智能是否已經發生質的飛躍？機器智能會不會超越人類智能？

 

在這次電視智力競賽中，電腦沃森看上去只是一塊會發聲的顯示屏，但是真正的沃森是安裝在另一間屋子裡的 10 組（共 90 台） Power 750 服務器，每組服務器都像一台大冰箱。這些超級電腦運行 Linux 操作系統，有 15 TB (1 TB＝1024 GB) 內存，共有 2880 個處理器，每秒可進行 80 萬億次運算（teraflops）。計算機的運算速度與它的內存容量大小有關，象沃森這樣的擁有 15 TB 的內存是個什麼概念？粗略地估算，1 TB 能夠存儲兩億頁書的信息，或者相當於 120 張 DVD 上所能存放的信息。從沃森的計算能力上說，它的計算能力是深藍的 1000 倍；所以用一台沃森對付幾百名國際象棋大師綽綽有餘。

 

但是，計算機畢竟是人造的機器，它永遠也達不到人類的最高智力水平。就目前計算機科學所取得的成就來說，它對人類智能的模仿取得了很大的進步，但距離人類的綜合智能還相差很遠，“計算機會超越人類”的說法本身就是個假命題。“沃森”和“深藍”所取得的成績不容低估，但是充其量說，這些成功只能說明計算機在某些方面比人強，比人類有優勢。比如說記憶，計算機的數據庫可以存放海量信息，計算機從數據庫中檢索、提取數據的速度非常快，這些都是計算機的優勢。Google 的搜索引擎就是一個例子，很多問題只要上網搜索一下，立馬就能得到答案。所以沃森所要做的事就是把所有可能的智力競賽題目存放在數據庫中，並對每個問題實現準備好答案；如果一個問題有多個可能的答案時，要快速比較這些可能的答案，從中選出最佳的答案。當然，IBM 還要解決自然語言的語音處理、語義理解的問題，比如當電視主持人念出題目時，必須立即把語音轉換成文字，然後在知識庫中快速搜索、匹配、篩選，再把文字答案轉換成人類的自然語音，通過揚聲器播放出來。

 

電腦的優勢還包括它的穩定性，它不會受身體、心情、和現場噪聲等變化而影響回答問題的質量。可是從能量消耗的角度看，電腦的工作效率要遠遠低於人腦的工作效率：人類只要吃塊麵包、喝杯咖啡就可以了，人腦消耗的能量很少，人腦的工作電壓大約在 12 伏特左右，而深藍和沃森都要有龐大的冷卻空調系統，消耗巨大的電能。另外，計算機在直覺推理方面的能力最差。我們人類在接觸一個陌生人的時候，通常在八秒之內就能確定對此人的好惡判斷；比如江西衛視的《非誠勿擾》節目，男嘉賓出場後大眼一掃場上的 24 位女士，就能立即選出自己的心動女生。伍加和太太一起看這檔節目時喜歡給男女相面，猜猜哪一對兒男女有“夫妻相”，再看看他們最後會不會牽手成功。這種看面相、定婚姻的直覺推理能力非常神奇，我們給這些男女選手的相面配對成功率在 50% 以上。這件事讓計算機來做，就目前的科學水平來看，計算機絕對是不靈光的。

 

另外，我們人類不僅知道某種問題的答案，而且具有良好的自我意識，清楚地知道我們知道這種問題的答案。換句話說，我們人類不僅有知識，而且有“元知識”。早在莊子的時代，他就對元知識有深刻的認識。有一次莊子和他的朋友惠子在河邊散步，惠子看着河裡游動的魚兒說：“這些魚兒多麼快樂啊！”莊子馬上問：“你又不是魚，怎麼知道魚的快樂呢？”惠子答道：“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魚兒很快樂呢？” 類似這樣的思維和推理，目前計算機的表現非常差勁兒。

 

不管怎麼說，這場人機同台大賽標誌着計算機技術的進步，同時也是 IBM 最好的商業廣告，難怪 IBM 要用其創始人托馬斯·沃森的名字來命名這台超級電腦；這種“智能”廣告要比花每秒鐘八百萬美元的超級盃賽時的電視廣告效果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