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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骨董: 老骨董講故事(二十四)
送交者: 老骨董 2013年02月19日16:10:43 於 [競技沙龍] 發送悄悄話
 

由於莊老的去世,打亂了我的計劃。原來準備從北京城外一點點往裡推進的,遇上莊老的去世,就提前寫這部分,緬懷一下。先抄一段百度的簡介:

莊則棟(1940825—2013210日)中國男子乒乓球運動員,生於江蘇揚州市,自幼喜愛乒乓球運動14歲加入北京市少年宮業餘體校乒乓球小組,1957年入選北京市乒乓球隊,同年參加全國比賽,1959年入選中國青年乒乓球隊;莊則棟曾獲得第26—28屆世乒賽男子單打冠軍,是二十世紀60—70年代中國男子乒乓球隊主力隊員之一;19714月,在日本參加第31屆世乒賽期間,冒着風險,結交美國運動員,打開了中美兩國友好的大門;曾任國家體委主任,中共十屆中央委員,第三、四屆全國人大代表;2013210日,在北京佑安醫院去世,享年73歲。

這個簡介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八卦來,非常的平淡。頂多這個“冒着風險,結交美國運動員”讓幾零後之類的有些摸不着頭腦。莊老去世之後,有人翻出來兩年前鳳凰衛視對莊老的一段採訪,我看過之後的突出感覺就是:快人快語!

莊老接受採訪的時候已經是七十歲高齡,可是言語舉止之間無一絲老態,甚至還和一位小朋友比劃了幾下,足以讓人想見當年的風采。他說起“乒乓外交”這一段歷史,繪聲繪色,恍如昨日。這是他人生的一個重大轉折點,這個點由偶然,機緣,巧合,,,造成?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自己說是出於禮貌的本能去和美國運動員交流,可你看看當時報紙上的那些他和科恩的照片,這絕對是禮貌以外的了。這個偶然為什麼沒有落在別人的身上,怎麼在莊則棟這裡成了必然,這就是故事了。

故事的開場白:莊則棟的外公是哈同,沒錯,就是那個遠東首富哈同,這段關係扯起來比較麻煩,咱們慢慢來。

莊家以前是杭州人,他爺爺那輩兒到了揚州。大家都知道揚州那個地方很花哨,歷史上很有名。他爺爺在那裡是做文字工作,可以說是遊走於大戶人家和官場之間,肯定不是屬於勞動人民的。到了二十世紀初,上海等沿海城市更花哨了,莊則棟的父親就到了上海討生活,在羅迦陵辦的學校里教中文。羅迦陵是哈同的太太,明媒正娶的太太。

哈同到上海的時候,真的就是兩手空空一窮光蛋。可他還有一個猶太腦袋,和一些運氣。羅迦陵是中法混血,身世很模糊,你可以想象成是一個法國水手和一個中國女子激情的產物。她的見識與哈同非常合拍,她與哈同結婚之後,哈同真就一路發發,所以羅迦陵絕對是屬於“旺夫”的。老話講的“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功五讀書”,讀書是最後一位,確實有道理。

美中不足的是,哈同和羅迦陵沒有生育,於是他們就想到了領養。他們領養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孤兒(或者是棄兒),中國和愛爾蘭的混血。領養了這個孩子之後,哈同的事業又上了一個台階。羅迦陵就給哈同灌輸一些中國傳統文化什麼好心有好報啊之類的,從此之後哈同夫婦越發不可收拾,一共領養了二十個孩子。外籍血統的隨哈同的姓,中國血統的隨羅姓,那麼這第一個女孩就叫羅馥貞。

人有錢之後,有大錢之後幹什麼,沒什麼規定。比較風雅的就是出本書,修個廟,甚至辦一所學校,這些,哈同都幹了。他在上海辦了個倉頡學校,還出了本叫《學術叢刊》的雜誌,主編就是王國維。莊則棟的父親在這所學校里教書,離哈同夫婦還比較遠。

人有錢之後,有大錢之後一定會考慮這麼能長久保持這些財富,也就是說對社會上的各個勢力都得照顧到。現在說的哈同給了孫中山十萬大洋,支持民主革命,那都瞎掰。他在給孫中山發餉的時候還去北京和滿清權貴套交情,這時候滿人正是最背的時候,也顧不得什麼身份了,羅迦陵居然都成了隆裕太后的乾姐妹!

當羅馥貞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哈同夫婦都挺操心。雖然是養女,可到底也是哈同夫婦的千金,外邊惦記的人太多了。再一個就是,招來的這個女婿將來聽誰的,這個問題是哈同和羅迦陵各自都會很嚴肅考慮的問題。就這樣,婚事一直遲遲不決。

所謂“無巧不成書”用在莊則棟家,真是恰當。有一天,哈同夫婦陪一位北京來的王爺去看賽馬。哈同自己不怎麼愛玩,他賺錢就是一種本能,習慣,他覺得自己到里弄去收房租有樂趣,玩賽馬丟那麼幾塊錢會很心疼。陪王爺去就是陪着去,還好王爺還沒對什麼舞廳之類的感興趣。到了開獎的時候,羅迦陵一看那個拿大獎的不就是俺們學校的莊老師嘛。

她把這個事情跟哈同一說,哈同把莊老師叫來訓了一頓,說什麼為人師表啦遠離賭博啦,巴拉巴拉。要說莊老師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兜里有錢了也不說些硬氣話,編出個故事說我這馬票是撿來的,不是自己花錢買的。這故事太合胃口了,合了所有人的胃口,你信嗎?

俺當年玩老虎機中過一回大的,機器上邊那個燈不停地閃,還伴隨着刺耳的鈴聲,周圍的人都過來了。這個時候就是見證享受的時刻!面對着艷羨的目光,嫉妒的表情,嘖嘖的稱道。。。。。。,你要面帶微笑,那種特矜持的微笑,得有那種“咱又不是沒見過錢”的那個范兒,時候長了還得略顯出一些不耐煩的表情,其實心裡啊,哎呀,可得勁了,玩的就是這個感覺。莊老師得了大的,不能盡情揮灑一番,反而還要編出個故事給生生地憋回去,真難啊。不管怎麼樣,這個故事反正哈同夫婦是信了,為了表示他們是真信了,緊接着就把羅馥貞嫁給了莊老師!

同學們,天上有時候真的會掉餡餅,甚至金元寶,還有冰雹,隕石。。。。。。

莊老師和羅馥貞結婚之後,哈同讓他們到北京自立門戶了,其實就是北京人說的“吃瓦片兒”。哈同在房地產抄底這個技術手法上,那是相當的厲害,非常的厲害。他在北京有一堆房子,大概在南鑼鼓巷那一帶,現在值多少錢我就不知道了。莊老師到了北京之後,日子很順遂。除了業餘時間收個房租之外,主要是老北京的文化氛圍很好,逛個廠甸,聽個戲,下個館子,泡個澡,,,關鍵是沒人在耳朵邊上嘮嘮叨叨,好!

就這麼過了幾年之後出現了新問題------莊老師一直沒有男孩。老輩兒的要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娶個小嘛。但是在莊老師這裡這麼做有些難度,雖然哈同已然駕鶴西去,可是羅迦陵還在,老丈母娘還在,她的厲害還是領教過的。回過頭來,無後為大這個問題還是要解決的,沒辦法,明的不行就只好用不明的法子了。莊老師和一個雷姑娘好上之後,藏嬌藏到了揚州,於是莊則棟是出生在揚州。他出生的那個巷子裡還出過一位名人叫朱自清,至於和江核心家距離多遠我就不知道了。

現在網上的說法有的是說雷姑娘是莊老師家的傭人,有的說是莊老師在外邊行醫認識的。這個傭人的說法不靠譜,莊則棟的生母叫雷仲如,一看名字就是有文化家裡的。至於說莊老師出外行醫,這也就是一個“上手”的藉口,就跟小伙子總跟小姑娘說我會看手相那法子差不多,真要看病北京的名醫那麼多,哪兒輪得上他呢。我比較懷疑和北京建築業的雷家有什麼關聯,存疑了。

1941年羅迦陵去世,哈同遺產爭奪案更是風雲迭起,曠日持久。羅馥貞也回到上海參與其中,到了這個時候,莊則棟母子算是熬出了頭。後來的事情簡單多了,莊則棟從小衣食無憂,順風順水,學有所長,刻苦鍛煉,頑強拼搏,為國爭光,平步青雲,坎坷蹉跎,自強不息,安度晚年,一代豪傑,萬人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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