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當年金融戰能力之霸氣讓人讚嘆 (2)
解放戰爭後期當時的各種專家商人還認為中共是土共只會打仗,用經濟金融手段就可以輕易玩死中共,於是,一場新的大戲在上海攤即將拉開帷幕,這場大戲的主角是48年讓國民黨金圓券改制一敗塗地的投機商們,他們的對手換成剛剛進入上海的中共……
中共與兩白一黑戰爭
1949年解放軍百萬雄師突破長江天險,席捲江南。國民黨兵敗如山倒,很快撤到台灣。中共雖然占據大陸,但是接手的國統區實在是一個爛攤子。
因為國民黨金圓券改制的失敗,整個國統區經濟形勢一片混亂。農業減產,工廠倒閉,交通梗阻,物資奇缺,物價飛漲,失業眾多。一九四九年夏季的特大洪水災
害,更使經濟困難局面雪上加霜。全國生產,同歷史上最高生產水平相比,工業總產值下降一半,其中重工業下降百分之七十,輕工業下降百分之三十,農業大約下
降百分之二十五,糧食總產量僅為二千二百五十多億斤。人均國民收入只有二十七美元,相當於亞洲國家平均值的三分之二。
在國民黨治下嘗到投機甜頭的投機商們更是瞧不起中共。
他們甚至公開放出言論:“共產黨軍事一百分,政治八十分,經濟是零分。”
為了控制物價,穩定經濟形勢,中共派遣黨內財經第一人陳雲前往上海主持財經工作。一場經濟領域的“淮海戰役”再次在上海拉開帷幕。
首先是銀元之戰。
1949年5月人民解放軍進占上海後,投機資本家憑藉他們掌握的足以擾亂金融物價的經濟實力,用黃金、銀元、美鈔把人民幣排斥在上海市場之外。軍管會頒
布外匯管理辦法後,投機分子便把投機的重點集中在了銀元上面。在他們的操縱下,銀元價格在短短10多天的時間內上漲近兩倍。銀元暴漲帶動了整個物價的上
漲。批發物價指數猛漲兩倍多,人民生活必需品大米價格上漲2.24倍,棉紗上漲1.49倍。南京路四大私營百貨公司便用銀元標價,其他商店也聞風仿效,使
人民幣的信用受到了嚴重的威脅。為了穩住市場,人民政府曾採取了拋售銀元的辦法。但銀元拋出後,全被投機分子吃進去了,沒有穩住市場。銀元投機反而越來越
猖狂。當時上海的證卷交易所本來已命令停業,實際上卻沒有停,成了半公開的銀元投機指揮所,每天麇集幾千人在那裡。充斥在大街小巷的銀元販子更多,一九四
九年六月五日這一天有兩萬人,六月八日發展到八萬人。
以當時中共的實力,與投機商們拼金銀數量是拼不過的。所以,中共立刻改變策略。
銀元之戰策略:不陪你下棋,我直接掀翻桌子。
6月10日,上海市軍管會派出軍警力量,於上午10時查封了銀元市場的大本營——證券大樓。同時,多管齊下,強推人民幣進入上海市場:明令鐵路交通事業
(包括市政公用事業)一律收人民券;稅收一律徵收人民券;以地方為單位,首先是上海酌發實物公債;驗資,像平津一樣,通令各私人銀行查驗資金;開放各解放
區間的匯兌,以老區比較堅強的貨幣陣地,支持南方新占領的貨幣陣地,使人民幣在上海開始站穩腳跟。這樣,政治和經濟兩種手段相互配合,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猖狂的銀元風波即被平息下去。
讓人民幣進入上海容易,但是控制物價卻很難。國民黨政府用了4年時間,耗儘自己所有的黃金外匯儲備都沒控制住飛漲的物價。中共這個沒有多少黃金與外匯儲備的新生政權能迅速控制物價嗎?請看更精彩米糧、棉紗、煤炭之戰(又稱兩白一黑戰爭)。
兩黑一白戰爭策略:你落一個子,我落十個子
當時投機資本實力很強,銀元之戰還沒有傷其根本,為了避免打擊,他們將投機從金融領域轉向商品流通領域,迅速掀起了又一輪物價猛漲狂潮。
從6月中旬到7月下旬的一個多月中,上海的投機商乘國民黨殘敵對中共政權實行武裝封鎖、搗亂和一些地區遭受水災、風災之機,砸下巨資炒作米糧、棉紗等,
以米價帶頭,紗布跟進,帶動物價全面上漲。上海米價猛漲4倍,紗價上漲1倍,同時又影響到整個華東和華北、中南等地。7月平均物價比6月上漲1.8倍。
7月27日至8月15日,陳雲主持召開了華東、華北、華中、東北、西北五個大區的財經會議,商討解決上海和全國面臨的嚴峻經濟形勢。陳雲提出,解決上海
問題和穩定全國物價的關鍵,是抓住“兩白一黑”(即大米、紗布、煤炭)。“兩白一黑”中的關鍵又是大米和紗布,“我掌握多少,即是控制市場力量的大小”。
“人心亂不亂,在城市中心是糧食,在農村主要靠紗布。”在會上,他要求加緊調運大米和棉花,設好防線,警惕新的物價漲風。上海會議後,8、9兩個月,全國
物價雖呈平穩態勢,但投機勢力卻在積蓄力量,醞釀一場新的風暴。
與此同時,中共也在調兵遣將,準備粉碎投機商們的經濟攻勢。
11月13日,陳雲發布十二道密令:
一、以滬津兩地7月底物價平均指數為標準,力求只漲2倍或2.2倍。
二、東北自11月15日至30日,須每日運糧1000萬到1200萬斤入關,以應付平津需要。東北及平津貿易公司須全力保證裝卸車,鐵道部則應保證空車回撥。
三、為保證漢口及湖北湖南紗布供應,派錢之光先到上海,後去漢口,適當調整兩地紗布存量,以便行動。同時催促華中棉花東運。
四、由西北財委派員將隴海路沿線積存紗布儘速運至西安。
五、財政部須自11月16至30日於德石路北及平原省,撥交貿易部2.1億斤公糧,以應付棉產區糧食銷售
六、人民銀行總行及各主要分行自電到日起,除中財委及各大區財委認為特殊需要而批准者外,其他貸款一律暫停。在此期內,應按約收回貸款。何時解禁,聽候命令。
七、各大城市應將幾種能起收縮銀根作用的稅收,於11月25日左右開徵。
八、工礦投資及收購資金,除中財委認可者外,由各大區財委負責,自此電到達日起一律暫停支付。
九、中財委及各大區財委對各地軍費(除去倉庫建築等)應全部撥付,不得如壓。請當地黨政軍當局叮囑部隊後勤負責同志,不得投入商業活動。
十、地方經費中,凡屬可以遲發半月或20天者,均應延續半月或20天。
十一、各地貿易公司,除必須應付門售者外,暫時不宣將主要物資大量拋售,應從各方調集主要物資於主要地,並力爭於11月25日(至遲30日)完成;頸定
11月底、12月初於全國各主要城市一齊拋售。為了解各地準備情況及避免拋售中此起披落,各地帶將準備情況報告中財委,以便大體上統一行動日期。
十二、對於投機商人,應在此次行動中給以適當教訓。為此,(甲)在搶購風盛時,我應乘機將冷貨呆貨拋給投機商,但不要給其主要物。(乙)等到收縮銀報、物價平衡,商人吐出主要物資時,我應乘機買進。
十二道密令歸根結底無非兩條,其一,最大程度收縮銀根;其二,最大程度調集物資。對比國民黨金圓券改制——將搜刮金銀與外匯、以政治高壓打擊囤積居奇作
為主要手段——雙方對經濟的認識簡直不是一個檔次!國民黨認為,只要有足夠的金銀與外匯,就能穩定物價,就能穩定經濟形勢。而中共卻能一針見血的認識到
“我掌握多少(物資),即是控制市場力量的大小”。認識上的差異自然導致方法與手段的差異,方法與手段的差異自然導致不同的結局。
於是,中共充分發動自己嚴密的組織體系,從全國範圍調集物資。以糧食為例,四川就調集4億斤到上海,東北每天運輸1000萬斤糧食入關,還有華北、華中、山東等解放區也源源不斷運送糧食到各大城市。這次動員範圍之廣、調動物資之巨已經遠遠超過淮海戰役的規模。
截止到11月底,中共調集的糧食不下50億斤(打淮海戰役調集的糧食才10億斤),國營中紡公司掌握的棉紗和棉布達全國產量的一半,人民銀行吸收了8000億社會游資,投機商已經深陷重圍而不自知,他們將大難臨頭了!
手握巨額物資後,中共開始動手了。
11月20日開始,上海、北京、天津、漢口等大城市的國營貿易公司開始陸續出售棉紗。投機商一看又有棉紗放出,不管價錢多少,一窩蜂地撲上來吃進。這次
國營公司在出售棉紗的同時,居然在逐步提高價格,向黑市價格靠攏。政府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難道也想利用漲價套利?他們沒想到這是陳雲使出的“引蛇出洞”
之計,引誘投機商把手裡的資金全部拿出來。
投機商根據過去的經驗判斷,緊俏商品一天就能漲好幾輪,不但可以應付拆借利息,更可以獲得暴利。他們也顧不得多想國營公司漲價的動機,不惜一切瘋狂吃進,兜里的鈔票卻在不知不覺中被吸乾了。銀行貸不到款,就借高利貸,甚至不惜每天支付50%,甚至100%的驚人利息!
11月24日,總體物價水平到達7月底的2.2倍,這正是陳雲定下的物價目標,在此價格水平上,中共通過嚴密計算,手裡掌握的物資和市場上流通的貨幣量相當,中共發起總攻的決戰時刻來到了!
多羅嗦一句——宋國舅手中只有幾百萬兩黃金就敢放出狂言——政府僅靠拋售黃金就能穩定金融;而中共手握數十億斤大米與半個中國棉紗產量還要嚴密計算是否與市場上流通的貨幣相等,直到手中物資絕對大於投資商手中可能得到的全部現金才開始動手,雙方的差距真不是一點半點!
11月25日,在各大城市,國營貿易公司同時拋售紗布,並不斷地調低價格。投機商開始還敢接招,繼續吃進。但國營公司的物資鋪天蓋地而來,不僅越拋越多,後續調運的紗布整車整車通宵達旦的拉進各大城市。各個國營商店囤積的紗布堆成山一樣,你敢買?砸也砸死你!
面對中共動員的壓倒性的物資力量,投機商絕望了,開始拋售自己手中的紗布,拋風一起,紗價應聲而跌,棉紗市場行情如雪崩一般一瀉而下!上海的紗布價格一
天之內下降一半,投機商血本無歸。但是中共並不收手,緊接着出台三條狠追猛打的措施:第一,所有國營企業的錢一律存入銀行,不向私營銀行和資本家企業貸
款。第二,規定私營工廠不准關門,而且要照發工人工資。第三,加緊徵稅。還規定稅金不能遲繳,遲繳一天,就得罰應稅金額的3%。三條奪命令一出,不僅參與
紗布投機的資本家紛紛破產,連帶許多私營錢莊也因此而大量倒閉。
棉紗之戰贏得十分漂亮。著名金融家、時任中財委顧問的章乃器,曾
經十分嘆服陳雲對反擊投機勢力時的時機拿捏:“在那緊要關頭,像我們這班知識分子就難免要犯主觀主義的急性病。我那時曾經一再建議早點下手,對市場施用壓
力。然而,財經工作的負責人卻是那樣得沉着、堅定,認為依據通貨數量和物資數量的對比,時機尚未成熟,應該再多準備一些實力。同時,不妨再從市場陣地撤退
若干步,以便爭取主動,進行反攻。事後的實際告訴我們,這種策略是完全正確的。經濟上的反攻從11月中旬開始,以五福布為例,11月13日的行市是每匹
12.6萬元,比較10月31日的5.5萬元,已經漲起一倍多。那就是說,倘使反攻提早半個月,兩匹布吸收貨幣回籠的能力,就抵不了半個月以後的一匹。譬
如用兵,在敵人深入到達了於我絕對有利的地形之後,一師兵就可以發揮出來兩師兵的力量,就有把握可以克敵制勝了。”
棉紗之戰後是米糧之戰。
上海春節後有糧價看漲的老規律,投機商在棉紗之戰後大傷元氣,最後決定在米糧上生死一搏。於是投機商們在春節前夕向糧食市場進軍。他們籌集資金,大量囤積糧食,能買多少大米就買下多少,然後等待糧價飛漲。
但是,投機商們再次打錯算盤。為了準備上海的米糧之戰,中共在上海已經囤積了足夠上海人吃1年半的糧食。春節過後,糧食價格不但沒有上漲,反而連續下
跌!原因很簡單,上海突然冒出一批國營糧店,一口氣拋售了幾億多斤大米,幾億斤大米啊!那就是一座米山!這還不是中共的全部底牌,為了打贏米糧之戰,中共
準備了十幾座這樣的米山!
兩戰全敗,投機商們血本無歸。上海、天津許多投機商紛紛跳樓自殺,大量私營批發商、私人錢莊倒閉,中共用經濟手段乾淨徹底消滅了這批投機食利階層。上海與全國物價一下子穩定下來。
上海工商界有人曾感嘆說:“6月銀元風潮,中共是用政治力量壓下去的,此次則僅用經濟力量就能穩住,是上海工商界所料不到。”
中共在經濟領域的成就,連國外經濟學家都讚嘆不已,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美國著名經濟學家弗里德曼就曾言“誰能解釋中國在建國初期治理通貨膨脹的成就,就足以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
中共在經濟領域獲得兩白一黑戰爭的勝利,歸根結底是其糧本位體制與嚴密的組織體系的勝利。“小米步槍”中“小米”的威力確實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