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府一度放鬆了對人民幣匯率的升值壓力,但美國議會從未放鬆,一旦時機成熟,就利刃出鞘。在不久後召開的G20峰會的預熱議題上,人民幣匯率再次成為焦點話題,歐元區國家與美國某些議員聯手,力壓人民幣升值。
人民幣升值與加息一樣艱難。
中國面臨的困境是,資產泡沫尚未消退,實體經濟開始緊縮,通脹陰影未除,通縮的可能性加大。從貨幣市場可以看出緊縮態勢,6月17日,央行在端午節後首個公開市場交易日內僅回籠230億元資金,創下今年以來單周資金回籠的低點。在對衝到期釋放的資金後,淨投放資金量達到了1900億元,創最近17周以來的最高量。至此,自銀行體系流動性顯現緊張狀況以來,公開市場已經連續四周向銀行體系注入資金,合計達到了5150億元。而人民幣一年期NDF報價從4月底的3.2%降低至近期的0.6%左右。市場預期人民幣匯率遠期升值壓力下行。
不顧市場預期,歐美力壓人民幣升值,讓中國充當救市急先鋒。一旦人民幣脫離美元,歐元與美元都可以獲得喘息之機。歐元區出口雖然上升,但作為貿易風向標的仍然是美國,如果與美元保持平穩,中國的出口價格也將在美元體系下保持平穩。
人民幣升值有幾大後果需要考慮。
首先,中國出口形勢不穩,對於實體企業將是沉重的打擊;其次,如果人民幣以較大幅度升值,中國國內資產價格下挫,經濟與貨幣的緊縮態勢有增無減;第三,目前中國正在進行的全民社保體系、最低工資制度等,增加成本型通脹的壓力。中國之所以能夠推行大規模的基建,主要是因為儲蓄率高和外匯儲備雙重擔保,一旦儲蓄率與外匯儲備下降,中國的債務危機將很快浮出水面,這一點與日本頗為相似。許多人認為,日本與希臘殊途同歸,但日本負債極高還能維持至今,日本國民的高儲蓄率功不可沒。
要再次強調,從2000年以後到金融危機之前,是人民幣匯率改革的大好時機,目前時間窗口已經過去,人民幣升值需要等到中國經濟結構調整大局初定、中國內需真正拓展之時。
無論是全球經濟還是中國經濟,危機過後的漫長轉型都是艱難的過程,此時沒有人願意本地區貨幣大漲。在艱難時世中,一輪新的經濟競爭蓄勢待發。
歐元進入熊途,但是,歐洲緊縮貨幣、嚴格財政紀律、重塑金融監管體制,為未來經濟增長埋下伏筆。6月17日,歐盟成員國領導人在布魯塞爾峰會上通過了未來10年經濟發展戰略等一系列改革方案,提出將實現以知識和創新為基礎的 “靈巧增長”,以提高資源效應、提倡綠色、強化競爭力為內容的 “可持續增長”,以擴大就業、促進社會融合的“包容性增長”。歐盟領導人同意,在尊重各國預算主權的前提下,自2011年開始,成員國的預算方案應接受歐盟委員會的評議,對違反歐盟財政紀律的成員國將實施懲罰。對於金融衍生品尤其是賣空行為與信用違約掉期嚴格監管。
美國同樣如此,危機漩渦剛過,就對金融機構進行一系列整肅,並且提出創新與出口的國家戰略。
中國應該如何?是忍受暫時的緊縮陣痛繼續推行內部體制改革,還是推動人民幣升值為他人做嫁衣?人民幣面臨的升值壓力極大,在經濟下行之時,與鄰為壑的惡劣心態四處皆是。人民幣升值當然會迫使中國偏離低端產品主導出口的軌道,但國內的社保體系建設與城市化建設離開企業成本,同樣能夠做到這一點。是讓人民幣升值還是建設國內的基本保障體系,以扭轉中國未來的發展路徑,答案不言而喻。
中國不應該購買債券,而應該在實際匯率上漲時參與歐洲的項目投資,購買實物資產,此舉既能雪中送炭,又能獲得未來發展契機,還能在較大的程度上阻止歐元跌勢。這一點已經在進行中,有報道稱,國務院副總理張德江率領的代表團星期二訪問希臘時,同希臘公司簽署了14項投資協議,中國向希臘船運、物流和機場項目的投資額高達數十億歐元。
當然,最好的辦法是提高藏匯於民的限額,讓市場主體進行投資,消解巨額外匯儲備壓力,讓市場主體參與全球競爭,為未來培育出一代抗擊打能力強的企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