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論美國傑斐遜縣破產

　　劉以棟

　　美國有五十個州，三千多(3，141)個縣。有人說美國的縣應該翻譯成中國的郡，我想從大小上講應該是合理的，因為美國的許多城市在縣裡面。但市和縣沒有嚴格的隸屬關係，像紐約市就覆蓋了五個縣。

　　美國的傑斐遜縣在美國南方的阿拉伯馬州，覆蓋該州最大的城市，伯明翰市，持續三年多的債務談判終於破裂，該縣最近宣布破產保護。

　　一個縣破產，總有其原因。現在的情況是，我們看不到引起該縣破產的具體細節，而新聞媒體做的都是表面文章，很少發掘具有實質意義的原因。現在我想根據我個人的理解和新聞媒體的蛛絲馬跡，解釋一下傑斐遜縣破產的原因，供大家參考和批評。

　　傑斐遜縣破產，當然跟收支不平衡有關。經濟好時，借錢容易，所以就儘量多借錢，儘管導致借來的錢還不上，造成了美國歷史上最大的市政府破產案，總額達四十億美元，是1994年破產的加州橘子縣的破產總額兩倍還多。

　　傑斐遜縣破產，也跟地方政府官員的貪污腐敗有關。政府官員腐敗並不總是發生在中國，美國也很多。財經政策不當導致縣政府破產，但當時的官員還是得到好處的。現在有關腐敗官員還關在監獄裡。

　　傑斐遜縣破產，也跟華爾街的發明創造有關。在這個南方的落後縣，卻使用上了華爾街的最新產品，拍賣利率債券(Auction Rate Bonds)和利率交頭(Interest Rate Swaps)。本來，縣政府發行債券，根據其財經收入情況，以適當利率發行即可。可是，市政府卻發行拍賣利率，即利率定期(一個月或者一星期)拍賣，以最低可能利率付錢。2008年債券沒人購買時，利率上漲了好幾倍，縣政府就負擔不起。

　　跟拍賣利率相對應，縣政府又做了利率交頭，即縣政府付固定利率，收浮動利率;華爾街的銀行則付浮動利率，收固定利率。正常情況下，利率交頭跟拍賣利率形成對沖，即縣政府在拍賣利率中實際付的是浮動利率，而在利率交頭中，收浮動利率，付固定利率，兩者一結合，形成對沖，即傑斐遜縣實際付的是固定利率。可惜的是，現在浮動利率很低，加上華爾街的各種費用，使得傑斐遜縣在利率交頭中又賠了錢，最後終於無力承擔，申請破產了事。

　　現在許多中國孩子想搞金融，去華爾街。其實，就我理解，華爾街最能賺錢的不是股票交易員，而是各種銷售員。能把華爾街的產品和服務賣出去，才能給公司帶來效益，自己才可以拿高獎金。要把華爾街的產品和服務推銷出去，並非個人努力可以做到，還牽涉到社會關係和家庭背景。傑斐遜縣破產中，我們可以看到，這裡面有行賄過程，和行賄帶來的銷售。華爾街的服務不是免費的，拍賣利率和利率交頭後面是包含着服務費用的。以為聰明就可以在華爾街取勝，那是高估了美國的市場經濟。最近MF全球公司破產，其總裁可是高勝公司的前總裁。高勝在全世界呼風喚雨，主要靠的是社會關係，並非人多聰明，否則它的前總裁到了MF 怎麼就不行了。

　　傑斐遜縣破產，揭示了美國許多縣市的財政困難。如果把美國地方政府職員的未來退休金和醫療保險算進去，美國大部分縣市政府都得破產。現在美國地方政府在做預算時，還在假設退休金的投資回報率是每年8%，而在過去十年，美國股市是不升反降，大家就知道這8%投資回報率有多離譜。

　　你如果認為美國縣市政府破產跟你沒有多少關係，你只需看熱鬧就行，那是過於天真了一點。無論是縣政府，還是市政府、州政府，都是美國人的政府。它們的財政負擔，是要普通美國人來承擔的。你以為它們沒錢時，不會找你來收稅。所以，唇亡齒寒，傑斐遜縣破產，預示着美國民眾的生活水準都將下降。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事，則是沒有哪個政客敢講出來而已，因為選民不想聽讓他們過苦日子的言論。

　　從投資的角度，美國縣市政府債券沒有太多的投資價值。因為美國縣市政府債券券息不要付聯邦收入所得稅，所以縣市政府債券利率一般比同期美國政府債券利率低。而現在美國政府債券利率已經處於歷史最低水平，所以在縣市政府債券方面投資同樣回報很低，風險卻很高，沒有太多投資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