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幣戰國時代：歐元大跌，人民幣能堅挺到幾時？

這篇文章是2012年年底參加【IT經理世界】雜誌專欄作家年會時做的報告。預測了在全球產能過剩，需求萎靡的當下，“貨幣貶值，力促出口，轉嫁危機”已經成了各國擺脫困境的捷徑。貨幣戰爭註定成為新常態。

果不其然，1月22日晚間歐洲央行宣布進行1萬億歐元規模的量化寬鬆，歐元對人民幣跌破7。中國企業出口到歐洲日後會雪上加霜，製造業的日子恐怕會更加難過。人民幣到底要堅挺到幾時？

1.窮途末路的美元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句話用來描述現時入不敷出深陷債務危機的歐洲和美國的窘境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財政懸崖鬧騰得再歡，也只不過是為美聯儲的QE3和QE4釋放的煙霧彈，所謂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財政懸崖是假，貨幣戰爭是真。

對【白宮預算管理辦公室2012年封存透明法案報告】洋洋灑灑數百頁刨根問底之後，你會發現財政懸崖是毫無意義的障眼法。

聯邦支出分三大類：可支配開支（Discretionaryspending），強制性開支（Mandatoryspending），和利息支出。可支配開支包括軍費，國土安全和國家公園等；強制性開支包括所有福利支出；強制性開支和和利息支出是自動花出去的，就像每月自動從你銀行賬戶里扣除的房貸月供一樣。

國會能夠動刀切的只有可支配開支。可問題是還沒動刀，聯邦政府就已深陷赤字了：2011年聯邦財政收入離付清強制性開支和和利息支出尚差1760億美元，2012年這個差額擴大到2510億美元，也就是說可以把今年的可支配開支統統切掉，聯邦政府赤字依然高居2510億美元之巨。

而且這個情況只會越來越糟，因為美國政府積攢的債務太多了，利息支出已經失控，（如下圖所示）在央行利率近零的情況下利息支出將在2013年突破5000億美元。

根據法案，如果國會沒有就財政懸崖達成一致，緊縮方案就會自行啟動：從可支配開支切掉1100億美元，強制性開支切掉169億美元。考慮到強制性開支約占聯邦預算的60%，這種避重就輕，動其皮毛的緊縮方案幾乎毫無意義。財政懸崖充其量只是做個樣子給大家看看，“墮崖”後國會所謂的緊縮方案也只是杯水車薪於事無補。

美國在財政自毀的道路上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誠如RonPaul議員所言：“人們不喜歡財政緊縮。他們想要政府不停止的援助。他們想讓美聯儲印錢來給一切埋單。他們不相信財政懸崖，聯儲有魔法來解決問題。只要美國繼續充當國際警察和懶人的福利天堂，就逃不出財政毀滅的宿命。”而美聯儲將開動印鈔機，緊緊跟隨聯邦政府直到財政深淵的盡頭。

誠如印錢成癮的美聯儲副主席JanetYellen宣稱的“必須採取非常激進的措施，即使通脹連續幾年超過警戒線也在所不惜。”量化寬鬆的狠招用過頭了美元（若不特別指出，均指美元兌人民幣匯率）會大幅貶值，人民幣只能趕鴨子上架升值。

2.貨幣戰國時代

（如上圖所示）美元指數的一個平均周期一般是七年，但自2002年以來美元指數的熊市已經持續了超過11個年頭。這裡面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美國在2007年遭遇了罕見的經濟危機，還有一個深藏的原因就是美國已經嚴重透支了美元的【儲備貨幣地位】所賦予的向全球徵收鑄幣稅的能力。在這樣一個背景下，美元對全球儲備值貨幣的壟斷地位也開始動搖，全球儲備貨幣資產中的美元占比從2001年的71.5%下降到了2012年的62%。

全球目前有10.5萬億美元的儲備貨幣資產，這些資產正在經歷從美元獨大的單級世界向歐元甚至人民幣都大有可為的多級世界的轉變。在這個轉變過程中，為了避免美元貶值帶來的損失，各國主權基金紛紛大量吸納黃金，有的甚至如“中投”一樣開始進入風險資產領域：私募，證券，地產，大宗商品等等。這個過程可能催生當量驚人的大宗商品泡沫，資產泡沫，當然還有通貨膨脹。

如果把全球儲備貨幣體系比喻成春秋戰國，那麼美元就是一統天下的秦朝。如今秦朝窮奢極欲，揮霍無度，人心背離，已是時朝不保夕。放眼寰宇，尚無人可代替強秦，所以我們註定要進入群雄奮起的貨幣戰國時代。只是以往的戰國攻城掠地用的是冷兵器，而今天的貨幣戰國打的是沒有硝煙的貨幣戰爭。

3.貨幣戰爭的風雲際會

如今美元放肆的貶值，就使得許多國家的商品價格越來越昂貴，出口競爭力越來越低（這裡尤指中國），而美國商品則越來越便宜，大有長驅直入入侵各國市場之勢，長此以往各國的收支平衡和GDP增長就會受到巨大的負面壓力。這其中最深受其苦的就是中國，（如下圖所示），自05年人民幣匯改以來，人民幣對美元已經升值了30%。

與此同時，（如下圖所示）中國的出口增長在不斷萎縮，目前如果不計美國，中國其實是一個貿易逆差國。去年2月中國更是自1989年以來第一次至出現了貿易逆差，而且數目大大超過了道瓊斯的預期，達到了314.8億美元之巨。

相形之下，同為出口大國的德國卻在歐元貶值的幫助下實現了強勁的出口增長。此情此景讓不少國人概嘆，一味迎合美國人的要求讓人民幣升值，對於貿易立國的中國來說無疑是自斷臂膀自廢武功。共和國高祖毛主席有詩云“環球同此涼熱”，也就是說中國的這種苦世界其他國家也都感受到了。

因此許多國家紛紛祭起量化寬鬆的大旗，干預匯市，人為的壓低本國的匯率以促進出口增長。在這場貨幣貶值的競賽當中，誰也不甘居人後，大家你追我趕的貶值，世人謂之為“貨幣戰爭”。你印人民幣收購日圓，日圓升了，我就印日圓收購人民幣，人民幣升了，彼此你來我往，殺得難分難解的同時大家的外匯儲備也越來越多。

在過去四年中，新興國家央行的外匯儲備增加了50%強，達到了10.5萬億美元，由此可見大家“貨幣戰爭”的熱情何其高也。其中表現傑出者如韓國央行四年間外匯儲備增加了60%強，達到3210億美元。但是目前韓國的出口增長非常疲軟，加之熱錢大量湧入，又兼自七月底以來韓元兌人民幣升值了3%強，所以韓國央行仍有加大干預匯率力度的趨勢。

與此同時，如坐針氈的日本央行也增加了量化寬鬆的火力。去年12月，日本央行把購買資產及貸款規模再加碼10萬億日圓，至101萬億日圓（1.1456萬億美元），以不讓號稱無限極的美聯儲QE3專美。日本新首相安倍晉三更是要求日本央行推行更為激進的量化寬鬆，以在多年通縮的日本實現2%的通脹目標，可謂是氣吞沙河，來勢洶洶。

只是目前日本的經濟形勢又何止一個“糟糕”能說盡：受歐美市場疲軟外加和中國劇烈摩擦的影響，日本去年9月份的出口總額比去年同期下挫10.3%。在去年的頭9個月，日本的貿易逆差增長到了4.73萬億日圓（606億美元）。

因此窮途末路的日本似乎已將量化寬鬆視為委最後的救命稻草，垂死掙扎者當會無所不用其極。

在全球產能過剩，需求萎靡的當下，“貨幣貶值，力促出口，轉嫁危機”已經成了各國擺脫困境的捷徑。貨幣戰爭註定成為新常態。

美國搞了6年量化寬鬆，兩年多前日本又接着搞，眼下歐盟又搞了起來，只有中國不搞。換來的結果是什麼，人民幣高聳入雲，西方叫好人民幣的表現——實際上是捧殺中國。出口完了，企業難以為繼，中國經濟到了非常艱難的節點。

其實量寬對歐洲債務去槓桿很有作用，只是目前的1萬億歐元太少了，再加一萬億效果會更好。中國也該出手量寬了，再不動手，麥子都讓人割完了。

作者：公民經濟學家吳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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