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現實的退休計劃

劉以棟

　　人的一生包含幾個階段，從童年到青年，從青年到中年，從中年到老年。隨着人的平均壽命的增長，人的老年階段就變得很長。在這段退休生活中，如果沒有收入保障，那麼老年生活就會很艱難。不幸的是，大部分人的退休計劃都不能滿足他們以後的日常生活需求。

　　出國以後，才明白美國沒有退休規定。如果你有錢，三十歲退休都可以;如果你沒錢，干到七十歲也有可能。當然，能否干到七十歲是兩廂情願的事，即你願意干和有人願意雇用你。

　　美國是資本主義國家，以前美國工人是很艱苦的，生活比中國老百姓好不了多少。上世紀二十年代，美國經濟發生大蕭條，老百姓民不聊生。後來羅斯福總統上任，有老太太給他寫信，說她沒有飯吃，很餓。羅斯福總統良心被打動，就引進社會保障金制度，為老弱病殘人士提供基本生活保障。羅斯福總統是美國歷史上比較傑出的總統，因為他領導美國打贏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但是，羅斯福的經濟政策卻備受爭議。有人說他的經濟政策使美國走出了大蕭條時期;有人說他的經濟政策導致了大蕭條時期遲遲不能結束。這裡講句題外話，羅斯福是奧巴馬心目中的英雄(拯救社會)，就象里根是小布什心中的英雄(鐵腕和戰爭)，肯尼迪是克林頓心中的英雄(瀟灑和女人)

　　美國的社會保障金制度僅提供基本生活保障，所以許多美國人還有其它退休儲蓄計劃 (Retirement plans)。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美國經濟騰飛的時候，美國許多企業還提供退休金。退休金一般分兩種：固定待遇(Determined Benefits)和固定投入(Determined Investments)。以前的退休金基本都是固定待遇(Pension Plans)，即單位給退休工人提供退休金，只要你工作年限和年齡達到規定條件，單位就會根據你的工作年頭，工作級別和工資水平發放退休金，只到去世。退休工資跟通貨膨脹掛鈎，所以退休金會隨物價上漲，跟中國現在的退休金差不多。

　　隨着美國的人均壽命的不斷增長，美國許多企業單位的退休金負擔已經難以承受，所以就改為固定投入退休金(401K Plan)。固定投入退休金跟固定待遇退休金的根本區別在於，單位和個人共同存錢退休。一般來說，個人每年把工資收入的5%到10%存到退休帳戶，單位根據工人的存錢比例作相應補貼。有的單位是一塊錢補助一塊錢，只到工資的4%或者6%不等，也有單位兩塊錢補助一塊錢，只到工資的4%到6%不等。譬如，你把工資的6%存到退休帳戶，那麼單位可能補貼6%(一比一補貼)或者補貼3%(二比一補貼)。補貼有上限，補多少由各單位定。

　　固定待遇和固定投入退休計劃的根本區別在於，固定待遇的投資風險由單位承擔，不管投資回報如何，單位必須按照退休條例給退休工人發退休金。固定投入的退休計劃的投資風險由工人承擔。如果投資回報高，那麼工人退休帳戶里的錢就多，退休時就有錢花;如果投資損失多，退休時帳戶里沒有多少錢，那麼退休收入就沒有着落。

　　過去幾十年，美國的經濟不再風光，而美國工人的人均壽命卻越來越長，使得美國的許多企業單位的退休金負擔不堪重負。美國的許多傳統企業申請破產，其退休金負擔應該是一個重要因素。美國的三大汽車公司已經從破產邊緣走了一遭，美國的航空公司基本都已破產一遍，美國的鋼鐵公司，煤炭公司基本都通過申請破產，擺脫退休金負擔，把包袱推給政府。

　　現在美國的企業單位基本不再提供固定待遇的退休金，而僅提供固定投入的退休金計劃。在美國的政府和事業單位，固定待遇退休金還可能存在。現在美國經濟不景氣，老百姓對政府雇員的退休金待遇有意見，基本也是基於這種退休金計劃的區別。當然，美國政府雇員和事業單位的退休金計劃也不是鐵板一塊，沒有擔憂。現在美國的郵局入不敷出，就在討論是否申請破產，其中退休金負擔應該是主要原因。去年美國的威斯康興州州長提議限制教師工會的談判權利，削減教師的退休待遇，曾經搞得全美國新聞媒體沸沸揚揚，最後以教師工會的失敗收場。

　　根據退休金計劃的變遷，我們可以看到，隨着人均壽命的增長，退休金負擔已經變得難以承受。企業不能負擔，就把責任推給政府。而美國政府因為美國嬰兒潮一代的龐大人口基數，同樣面臨入不敷出的經濟窘境。美國政府也不是搖錢樹，結果要麼是降低退休人員的社會保障金待遇，要麼提供稅收比例，最終大家一起受累。當然，美國政府也可以大量印錢，引入通貨膨脹，保證退休金數目，但不保證退休金的購買力。

　　如果你認為退休金來源危機只會發生在美國，跟你在中國的退休金來源沒有關係，那麼你可能過於天真了點。跟美國的退休金來源相比，中國的退休金來源更沒有保障。

　　美國經濟再落後，也還是世界第一強國。美國人口三億，國民總產值15萬億美元。中國人口13億，國民總產值7萬億美元。美國土地面積和中國土地面積差不多，但美國荒地比中國少很多。美國的土地產出可以保證美國人的基本生活水準，中國的糧食收成不能保證中國人的生活消費。

　　美國東西兩岸是海洋，北邊是加拿大，南邊是墨西哥，如果美國不去干涉別的國家，國防預算可以削減;而中國四周強敵環視，國防花費永遠是個沉重負擔。

　　美國是個移民國家，可以通過移民接受全世界的財富和人才。而中國的人才和財富都在流失，對中國未來的發展非常不利。

　　美國人的退休收入沒有保障，中國的退休來源更堪憂。中國的退休金以後能否發出來是個很大的挑戰。即使退休金能發出來，其購買力也不能維持退休生活。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退休金每月不到100元人民幣。如果你靠那個退休工資生活，你的生活可能就沒法過。

　　現在美國的社會保障金計劃有點象龐氏詐騙術，即現在工作的人繳錢給現在已經退休的人消費。現在工作的人，指望他們退休以後，他們子孫輩工作的人，給他們繳退休金。因為中國的計劃生育效應，現在的工作人口基數很大，而以後的工作人口基數會減少很多。要靠現在的獨生子女一代給你繳以後的退休金，客觀上就不可能。

　　可能有人認為他有兩套房子，以後可以靠房屋出租或者賣房養老。但是，以後的人口基數小了，對房屋市場的需求也會減少;中國的房子只有七十年使用權，再過三十年，使用期還剩一半，再加上中國的房價已經很高，所以到那時候房子也賣不了多少錢。中國的房價，很象20年前的日本房價，所以前景很不樂觀。

　　問題擺在這裡，我們應該怎麼辦。首先，要放棄幻想，不要依賴未來單位和政府的退休金來源，因為那個來源靠不住。其次，要有一個切實可行的投資計劃，分散投資，降低投資風險。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證未來的現金流來源。這現金流既要可靠，又要抗通貨膨脹，所以是個易說難做的投資挑戰，大家只能自己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