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年前的事了，記不得哪一年：

    剛上班，老闆把熊文倉叫到辦公室，劈頭就說：“你惹大麻煩了。”老熊很驚奇：“我惹什麼大麻煩？”老闆冷靜的說：“法蒂瑪生了個小孩，”“我知道。”“那個小孩是你的。”老熊這下吃驚不小：“怎麼可能！”老闆後來說什麼他已經搞不清，頭腦完全懵了。

    老熊出來後就給法蒂瑪打電話。30分鐘後，老熊開車到了法蒂瑪的公寓下。法蒂瑪已經下來，推着一個嬰兒的小推車，在公寓門前的小花園等他。春天的朝陽照在花園青青的草地上，月季正吐露出鮮紅的初蕾，一雙雙野鴨在花園前面的小湖遊蕩，湖水與清澈的藍天相映，使身着紅色風衣的法蒂瑪顯得格外生動。

      簡單的招呼後，文倉問：“什麼回事，你不是有男朋友，已經結婚了嗎？” 法蒂瑪淡淡地笑了笑：“我是有個男朋友，但還沒有正式結婚。”文倉問：“為什麼？” 法蒂瑪說：“我去年告訴他我已經懷孕，多次催他結婚，他都支支吾吾，推三拉四。我產後第二天他來了，看見這小孩，開始他還蠻高興的，後來他媽打了個電話來，他就變得有點鬱悶。他陪了我們一個月就回西班牙了。”

     這時候文倉才仔細看這小孩，問：“男孩還是女孩？”“女孩。”這女孩大概有7個星期大，一頭的烏髮，淡黃皮膚透出生機勃勃的粉紅色，寬大的額門，柳葉眉，瞳孔是烏黑的，有點黑得發藍，高鼻梁，嘴唇厚，五官端正。文倉此時理解法蒂瑪的男朋友了。

    “這女孩真美，但與我有什麼關係呢？”老熊實在有點糊塗。

     法蒂瑪說：“已經拿你在醫院的血樣跟她的DNA鑑定，她的DNA跟你的匹配。”文倉顯得很無奈：“怎麼可能呢，你知道，你我是好朋友，但從來沒有故事啊。”

    法蒂瑪說：“記得去年我們做的幹細胞實驗嗎？”

    “記得，最近不是發表在 《Nature Medicine，自然醫學》 了嗎。”

    “那實驗我們要用精液來刺激幹細胞的生長分化，我問你要了幾次，”

    “兩次”老熊說。

     “不，三次。”她又繼續道：“我那時看到一篇文章，說精液可以治療很多婦女常見病，像頭昏，失眠，腰膝酸軟，月經不調，，，”

     “治百病。”文倉打岔。

    “當然，” 法蒂瑪又道：“我當時確實是月經紊亂，痛經，嚴重失眠頭昏，食欲不振，右膝無力。晚上實在睡不着，我就拿你的東西來試試，還真管用。”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她男朋友在西班牙，沒有跟她到美國來。

    文倉說：“不是每一次都離心過，去掉裡面的細胞成分嗎？”

    法蒂瑪道：“是啊，每次都離心3000轉/分，10分鐘，純粹是意外。”

    “但這下我有大麻煩了，老闆可能要我走路。”文倉說。

     法蒂瑪安慰他：“不會的，喬治已經幫我在巴黎大學找到個職位，我下個星期就過去。”

    “先回馬德里還是先去巴黎？”

    “先回馬德里。”

    “星期幾走？”

    “星期二，機票便宜點。”

    “要我送你嗎？”文倉又問。

    “不用，” 法蒂瑪說，“我媽來了，她在上面。”文倉抬頭看，四樓窗戶後面站着一個婦女，正在向下看，好像還搖搖手。文倉又問：“你父母有什麼意見，他們生氣嗎？” 法蒂瑪說：“沒有，他們想得通，很高興有個漂亮的小孫女。”

   文倉把小女孩抱起來，在嫩嫩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給個手指頭她，她會抓起來，很有力，還笑了。“那我就不送你了。”文倉把女孩放回車裡，拿出支票本，開了一張一萬八千元的支票，遞給她。這差不多是傾其所有了。

    法蒂瑪接過支票，低頭說：“謝謝你，很對不起，麻煩你了。”文倉輕輕地擁抱她，在她的額頭上匆匆吻了一下，說：“祝你好運。”

   淚水從法蒂瑪美麗的眼睛流下來。

作於 5-27-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