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朋友提及逛脫衣舞廳的經歷。他是個斯文人,跟一位可愛的女生相戀、同居多年。幾位聽眾很吃驚。“你家那位知道了,不介意嗎?”“又沒做錯事,為什麼介意?”在我們的要求下,他講了細節。
他二十多歲的時候,在新英格蘭上學,一次跟着導師、同學去南方參加學術會議。那地方比新英格蘭開放,城中酒吧、夜店鱗次櫛比。到達的第一天就被一位韓國同學拉去了脫衣舞店——說是難得的機會,體驗本地風俗,又逢導師去聽爵士樂,不必奉陪。他別提多興奮了,至今記得門口向大個子員工出示護照、以證實年齡時的忐忑(當時沒學車,也沒有駕照)。脫衣舞廳類似某些電影裡的,有吧檯、舞台和少量桌椅,舞台上一位近乎全裸的黑人姑娘在扭動,四周坐着、站着的都是人,手持各色飲品。姑娘的面相、身材俱佳,舞姿則有一種程式化的乏味,雖然眾人聚精會神。跳舞收尾,姑娘蹲身,抖動豐滿的臀部,伸手拍兩下,又做了兩個不宜描述的動作。客人們鼓掌,最靠近的幾位遞給她紙幣,她收起塞進乳罩,或者掛在她三角褲環腰的部分。她輕聲道謝,嘟嘴吹出兩個飛吻,正要邁步下台,有人伸手摸她的大腿。她推開那隻手說:“不許這樣,先生!”邊說邊搖頭。那人(一個絡腮鬍)含糊地抱怨了一句,趔趄着走開了。
脫衣舞廳是個讓人沮喪的地方。台上是面臨諸多風險的年輕姑娘,台下常見身材臃腫的客人——有位腰圍足有姑娘三倍的中年男人一直坐在台邊,望着她跳了兩遍,每次給她一張小紙幣。感覺他整天泡這裡。因為身體或者錢財原因找不到伴侶,對這位姑娘情有獨鍾,給她打賞,雖然沒有非分之想。談及舞女和看客,人們常考慮應該同情還是鄙視;其實要緊的是在這種場合的所為:哪怕喝了酒,也必須知道,舞是給看的,你不能碰她,不管那些動作多麼誘人。學到了這一點,我這位朋友也算沒白去舞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