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光明睡到十點鐘才起床，因為他四點鐘才睡下。光明和月梅吃過早飯照例去中國店買菜，去Costco加油之後再買些牛奶麵包之類的東西。回家之後，光明癱在沙發上睡個不醒。

周一之後，光明恢復早出晚歸的節奏，晚飯之後立刻就回到他的書房去學習考執照的材料，月梅和光明很少聊天，光明也是故意躲着月梅，不想讓她再說出什麼反對的意見。

周三的晚上，光明七點鐘才回家，吃完飯看到月梅坐在計算機前面寫東西，他和月梅聊起來關於寫作的社會認可度的問題。光明認為像月梅以及文學城裡面寫文章的人，都可以把自己的寫作能力變成商品，換回來錢，才是被社會認可了的勞動。月梅認為她自己以及文學城的這些人都在寫自己的生活，沒有人打算出賣自己的寫作能力，以換取生活必需品。光明認為他們都是傻子，在做無用的事情。月梅認為他們都是熱愛文學的人，寫作不為賺錢。

兩個人一陣爭論之後都放下了這個問題，因為月梅是不管光明怎麼想，她依舊要寫她的文章。非常自然地兩個人就聊起了PFA，他們一致認為PFA的產品太單一，光明要賣保險需要一個產品豐富的平台，這樣才能給每一個客戶找到一款合適的產品。他們提起了WFG，這個早於PFA的組織，其實徐女士在WFG做了十幾年，她說WFG代理很多家保險公司的產品，但是她離開WFG到PFA一年就達到了她在WFG不能達到的高度。月梅覺得正是這個分配方式是光明非常喜歡的， WFG代理的產品雖然多，銷售人員的所得卻不如PFA這個只代理國家人壽一個保險公司的產品的組織。月梅還是覺得一個代理多種產品的平台更能夠滿足社會需求，聽了月梅是話，光明的臉上露出笑意，他告訴月梅，在他的朋友圈開始發和賣保險有關的內容之後，有個人來聯繫他，這個人就是光明在大學時候的女朋友麗麗，並且他們約好明天通電話，麗麗已經加入WFG很多年了。原本麗麗出國就比光明早，更是早早地就做了放療物理師的工作，記得光明剛剛做上物理師拿十二萬年薪的時候，麗麗已經是十七萬的年薪了。她現在已經辭去了物理師的工作，專門賣保險了。光明的這個消息讓月梅一陣頭暈，眼前似乎有片刻的模糊，月梅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光明給她準備好的坑，難怪他主動湊過來和她聊天。她立刻說出來她不喜歡這樣複雜的關係，光明說他只是了解一下WFG的情況，還沒有跟麗麗去做的打算。

月梅陷入深深的困惑，麗麗已經辭職了，她在WFG做了幾年兼職，最終認為賣保險更好，這會不會是光明的最後選擇呢。如果是這樣的結局，月梅現在還在掙扎什麼呢。也許光明和麗麗當初不該分手，他們兩個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特別是在事業的選擇方面。但是又有多少他們的同行仍然堅持着自己的工作和專業，難道麗麗一個人有多少代表意義麼。也許幸虧這兩個人不在一個家庭，把這種機會分散開，不至於一個家庭立刻陷入麻煩。

月梅無法想象麗麗的工作發生了什麼，她隱隱覺得光明的工作可能不順利。光明新換的工作剛一年多，新工作的chief職務是他之前沒做過的，特殊的職責也許光明遭遇了困難，這才使得他心生異想。可是月梅又能幫到光明什麼呢。光明說他們醫院通知員工醫院打算找合作方，光明認為這對他不利，他打算接觸獵頭，重新找工作。月梅覺得醫院的行為看不出有利不利，是光明動了要走的心，也許是這個chief不好當吧。月梅接受這樣的前景，只不過再搬一次家而已，買房子，賣房子，早已經折騰幾次了，沒有什麼新鮮的。 至於光明去賣保險，月梅預期自己要面臨的麻煩可要多太多了，不止是一個前女友的浮現，更多的複雜關係都會不斷產生，因為光明就是那個不排斥麻煩，甚至於喜愛麻煩的人。和光明一起生活了28年，月梅就算心生悔意，又有什麼用呢，只有硬着頭皮往前走了。

第二天光明去上班，月梅在家做她日常做的事情。下午的時候微信上有個大學同學和她聊天。這個同學看到了月梅寫的故事，問她家裡的情況怎麼樣了。月梅想起來當年給兒子買whole life 就是因為這個同學。大約是2004年秋天，這個同學聽說了月梅一家住在紐約，就和他的一個上司來月梅家，他們那時候在賣保險。他們兩個人給月梅和光明講了半天，月梅也不是很明白，因為他們說的是投資存錢，這些事情都和月梅家當時的情況不相關。最終月梅也沒買保險，同學很不甘心地走了。被這個同學折騰了一次之後，月梅在世界日報上找了個MetLife的經紀人，買了兒子的whole life。這個MetLife的經紀人了解了月梅家當時的經濟情況之後，只給兒子做了一份quote，現在月梅終於明白人家認定月梅家那個時候沒有經濟能力買大人的保險。現在月梅的這個同學說他那時候就是加入了WFG，至今還在做WFG的兼職。這個世界啊，突然之間變了顏色一樣，怎麼都是賣保險的人了呢，怎麼還都是自己的好友呢。罷了，月梅打聽同學的業績，人家很隱晦，打聽人家的團隊，人家也只是說經理級的有幾個。這個同學告訴月梅參加WFG要開很多會，兼職會是個大問題，特別是光明有chief的職責。如果光明有了自己的團隊，還要經常給自己的團隊洗腦，都是時間。他也說要自己先給自己買保險，理由還是自己不買怎麼說服別人買。

這天光明8點才回家，月梅知道他要和麗麗通電話，但是光明卻說他在加班做QA，月梅不信。光明吃晚飯的時候告訴月梅，據麗麗說WFG比PFA好很多。這個當然很正常，誰都是說自己好，但是徐女士怎麼就從WFG出來了呢。月梅只是問光明，你做麗麗的下線賣保險，我會願意麼。光明說那我可不可以跟麗麗的一個下線做呢？月梅說你趁早別惹這個麻煩，前女友的坑最好別跳。說到這裡兩個人又冷了臉，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月梅是有太多的堅持了，幾乎到了全面崩潰的邊緣。前女友的話，應該分量很重的吧，如果跟麗麗賣保險，光明就不再會和月梅商量什麼事情了，比起跟徐女士賣保險，月梅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這還要看麗麗對光明是不是爭取，月梅真的沒了底氣。

半夜了，月梅看了看窗外，依稀還有一點月光，連續陰天下雪，難得露出月亮。可是月梅的心裡還是壓着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