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我們要“講政治”！——酷評幾本書

有些現象是非常離奇和荒唐的，但由於你身處其中，也就久而不覺其怪了。例如在國外生活久，我們自然知道這是白人的國家，雖然鼓吹平等自由，但皮膚不同，總歸是人心隔肚皮的。所以，也就遠遠離開政治。有一天高高興興回到中國大陸，也正好聽到黨和國家領導人在那裡號召“三講”，其中主要的一講就是“講政治”。我是很興奮的。中國人講政治就應該回中國講。
然而，這興奮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感覺到，領導人號召的“講政治”不知道是被下面歪曲了呢，抑或是其他的原因，原來，這“講政治”到了下面就成了“不能講政治”！現實如此，虛擬世界卻更甚。我稍微統計了一下三百個論壇，竟然有一百七十多個論壇的斑竹告誡網友不要談政治，這確實讓人一頭霧水。後來上了幾次網，就更覺得驚悚了，原來，只要是“講政治”的帖子，都會被人家刪掉。再後來，我發現不但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名字成為“禁詞”，而且，很多論壇連“自由，民主”這些我們黨和國家領導人每天都掛在嘴邊的詞語也成了禁詞，我真是吃驚得要命。後來，聽說天涯社區很有名，於是就上去寫了兩篇推崇“三個代表”的帖子，結果，差一點讓我昏死過去，帖子無法帖上，原因是“三個代表”是“敏感詞語”，自動回復要求我修改“三個代表”後再試貼。我真有理由懷疑，天涯社區已經淪陷了，脫離了共產黨的領導！
不過，住久一點，也就習慣了，畢竟人要生活，要工作，要做愛，哪裡有那麼多時間關心政治？半年後再上網，我也就習慣了那些奇幻小說，交友聊天和色情網站。不講政治，人民照樣生活，GDP照樣增加。可是我就是不理解黨和國家領導人為什麼號召全國人民要講政治，搞到後來，只有幾個領導人在那裡“講政治”？
政治話題是犯禁的，大陸自由知識分子中最優秀的也只不過是那些小心翼翼，很會遊走在深淵邊緣的人。這使得他們的言辭欲言還休，搞得我們像聽天書一樣，到底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他們說的又是否是他們想的。
於是乾脆看小說，結果又發現，連小說也搞得模模糊糊，面目全非。現在網絡上最流行的小說是奇幻小說，例如《小兵傳奇》。我一開始是很排斥這些小說的，根本不看。但偶爾看了些，竟然發現別有一番滋味。原來，這些小孩子寫的奇幻，竟然都有很多“政治”在裡面，那些作者把他們的幻想加了進去，也讓讀者看到了一個和乏味枯燥的現實完全不同的世界，例如他們在小說里公開建立了一些獨裁國家，然後再把它們消滅。我就不多介紹，不妨大家去讀一讀，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在大陸眾多言情，奇幻小說中，我發現了一套公開標明“政治間諜”的小說“致命”系列三部曲，聽說很多被刪除了，但還有很多沒有被刪除。這倒是新鮮，中國竟然也有公開講“政治”的小說，於是拿來看，結果竟然發現是很講政治的。在一片奇幻和言情的網絡小說世界裡，楊恆均的《致命武器》等三部曲看起來滑稽可笑，甚至孤苦可憐，點擊率也一般。然而，讀下去，卻發現這是一套如此“講政治”的小說。作者使用虛幻的故事，離奇的情節，幾乎把當今中國現實政治和社會現象都溶於其中了——
我不解的是，楊恆均之流的寫這樣的小說幹什麼？看完小說，再看看國內網站的評論也就想明白了，作者正是利用自己的小說在“講政治”。這樣一個網絡作者竟然是最響應黨的號召，主動“講政治”的人。讓人感嘆不已。
直接講政治的小說是出版不了的，至少我沒有在書店看到楊恆均的《致命武器》。最近大陸很流行的書是講狼的《狼圖騰》，我買了盜版，質量不錯，也看完了。小說對狼的描寫惟妙惟肖，非常好看，接近童話，但對狼的描寫到底有多少真實性，我不是研究動物的，說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這本書流行，也肯定不是講狼的原因，而是因為“講政治”，而且還是非常講政治，作者在字裡行間不停感嘆我們中華民族不夠“豺狼”，看起來，要想崛起，就得學習豺狼。這觀點值得切磋。
余華老兄的《兄弟》還沒有出版，據說就轟動了，出版的時候，排隊排得老長。看了這新聞，智商不如我的人大概都知道，這是吵作。書還沒有看，大家就排隊，不是宣傳的作用，又是什麼？我看了一下《兄弟》，太一般，其中暴力描寫不如去看西片，色情描寫又比網絡上的色情小說差了四五個檔次，但是余華的，不管是什麼垃圾，人家那叫“純文學”，就總有一幫人捧場。但說實話，這書差勁，但並沒有讓我倒胃口，讓我噁心的是余華自己的宣傳。余先生在接受鳳凰衛視採訪時，說了一句話，差一點讓我覺得他是小學沒有畢業。他老兄說，這幾十年，他見證了中國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們中國用短短二三十年，就完成了西方人四百年期間經歷的變化。”
我靠，余兄弟這人不但沒有讀過書，而且顯然對西方一知半解。我們國家的變化真有那麼大嗎？我們國家還是在黨的領導下的社會主義公有制國家，大家的觀念其實變化並不大。現在“物慾橫流”，難道文革時候，就不是嗎？只是不同形式而已。余華先生說西方四百年的變化都被我們一下子趕上了，而且完成了，我聽着都難堪。余先生，你知道西方過去四百年的變化到底有多大嗎？不但你現在使用的一切東西（電腦電視洗衣機汽車等等）都是人家過去短短一百年發明的，你的變化只不過是買來使用而已。而且西方人，從制度上也有了十幾次變化，從奴隸社會到自由體制。再拿觀念來說，你說文革是禁慾的時代（可以商榷,因為造反派就不禁慾，而且中國人口拼命增加——不干那事，能出人口嗎？），說現在是“物慾橫流”的時代，哎呀，你老兄到底知不知道，西方人性開放運動都搞了十幾次了，據說現在都不干異性了，而且，做起來也不走正常的通道。可憐的余華，你這樣的認識，能夠寫出什麼玩藝呢？別一看到神六上天，就飄飄然，那其實是美國和蘇聯三十七年前的技術；別看了幾片三級片，就以為已經性解放了，人家一百年前電影誕生之前，就開始春宮表演了。別以為穿上西裝開上小車（在出版社的宣傳下，余華的這本書又可以讓他把那部破車換掉了），就以為完成了人家四百年的變化——你今天搞得不對，還得去參加政治學習，對不對？——人家幾百年前的文藝復興的時候開始，就不搞政治學習了。
我聽到海外有幾個人在那裡鼓譟，說要形成新的文學復興，而且號召大家寫大中華小說。我認為，在目前大陸的出版制度和審查制度下，這樣的小說只能出現在網絡上。創作出真正你自己的小說，不必被人閹割的小說，給我們看看吧。
網絡，這個虛幻的地方，也是最後一片淨土！希望更多的作者能夠像網絡寫手那樣，把自己的小說弄到網上來，寫得好不好是一回事，但只要寫出自己心裡真正的東西，我就鼓掌。